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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們得知後,大為震驚:「好快的效率,這就是中國速度嗎!」
宗澤神色複雜,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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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派使臣過來,誰都知道這使臣是來打聽二帝之事,偏偏陸宰漫無目的地帶著使臣到處走,就是不談二帝,使臣好幾次想開口都被陸宰堵回去。
閒聊一小段路,陸宰仿佛才想起來:「不知天使上下如何稱呼?」
使臣道:「某姓楊,名沂中,字正甫。」
陸宰露出恍然之色:「原是楊太尉。」
要說這楊沂中也有名,朝廷中許多臣子離開趙構,留下來那些臣子皆是主和派蠅豸,只有這楊沂中楊太尉,死心塌地跟著趙構,曾晝夜護衛趙構寢帳,半步不曾離,趙構亦是視他為親信,任命他為宿衛將帥,輕易不肯調他離開身邊。
看來,官家這次連守衛自己宮禁的楊沂中都派出來,身邊確實沒人了。
陸宰垂下眼,遮掩眼底淺淺笑意。
這樣好,這樣主公們會更加安全。
他聽到楊沂中問:「那是甚麼?」
陸宰抬眼一看,坦然道:「是義倉。古者耕九餘三、耕三餘一,以積貯而備荒。然平民百姓家中未必有餘糧,我家主公便提議將稅收抽出一成存於義倉中,以備不時之需。」
楊沂中沒有立刻發表言論,謹慎地問:「是加稅還是……」
「自然是從原有稅收抽成,若是加稅,還算甚麼以備不時之需,不如讓百姓自行儲存。」
楊沂中心裡一凜。
收買人心,這些人果然野心勃勃,所圖不小。
自隋起,各朝各代皆設義倉,到大宋,朝廷亦有設立義倉,但有多少能用便要看當地官府的良心。而在靖康之後,義倉更是名存實亡,官家壓根沒有功夫去管此政。
官家不管,自然有其他人想要管。
楊沂中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典故——
田氏代齊。
田氏散財,卻得民而得國,呂氏腐敗,失民而失國。那大蛇軍如今所作所為,正是田氏代齊這條路子。
楊沂中皮笑肉不笑:「使君高尚。」
陸宰微笑回話:「我家主公只是從心而為。」
待走到長街盡頭,楊沂中發現一處借貸所,由大蛇軍設立,陸宰說每座城都有,利息低下,誰家有難處都能來借貸,一年內還上即可,如此便可以打壓那些倍息行錢。
楊沂中輕輕喟嘆:「都是好事。」
可他又話鋒一轉,平靜地問:「比之青苗法何如?」
青苗法來自王安石,初衷本是好意,由官方放貸取代私人放貸,在青黃不接時貸給百姓錢糧,助他們渡過難關,但再好的政策被人惡意使壞,也只能推行失敗。
青苗法推行之時,底下人陽奉陰違,造成百姓糧食不足的需要借貸,糧食充足的也需要借貸,且沒有寬限期。導致百姓借完官貸,還要去借私貸,眾多人因此家破人亡,民間動盪,最後,造成王安石變法失敗。
楊沂中話里話外便是在說,小心借貸所再次成為另一個青苗法,聲名狼藉。
陸宰沒有解釋,輕輕頷首,微笑:「多謝太尉提醒。」
楊沂中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看來他們已有解決之法。
也不知是什麼……
他扭頭繼續觀察濬州城,看街道衛生,看店鋪繁華,看行人臉色,看著看著,便有點懷疑——究竟這裡是京師還是揚州是京師?怎地此地百姓看上去生活得比京師百姓更幸福?
便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衣著簡樸的婦人快腳往前走,身邊一路隨行著一位山羊鬍子男人,山羊鬍子男人不停對她點頭哈腰,而婦人卻是理也不理他,面色陰沉。
或許是一對夫妻,正在鬧彆扭?
楊沂中沒太關注,剛要轉開視線,便見那山羊鬍子無意間將目光瞥過來,腳步戛然而止,面上露出恐懼之色,而那婦人見到他們,陰沉臉上突然雨過天晴,露出笑臉。
婦人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來到陸宰面前,急迫地說:「可是陸官人?」
陸宰停下腳步:「你是?」
婦人快言快語:「我老遠就認出陸官人了,陸官人和官府發下來的畫像一模一樣。我是棣州人,我要舉報我們那邊的縣官!小官人說過,各地開力役要給錢糧,每人每日三十錢,那縣官只給十錢,還說是小官人新改了規矩!」
楊沂中偏頭看向婦人,眼中閃過訝異。
民告官?
膽子居然這麼大?不怕官官相護?
再看向那個山羊鬍子,對方面色發青,害怕得轉身就跑,卻很快被陸宰隨行護衛按住,押到陸宰面前。
很快,楊沂中看了一出民告官的戲碼。
那山羊鬍子是棣州某縣主簿,受縣令之命試圖收買婦人,讓她不要來濬州城告狀。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殺掉……
陸宰笑著說:「我們每次年前,都會從各鄉縣請一位布衣入京,請誰都是由我家主公抽籤決定。」
楊沂中:……怪不得。
每年邀請一次,哪個地方官敢下黑手?沒出人命,只是貪錢,可能也就是丟官抄家,運氣好還可以撿回一條命,可若是出人命,那就得下獄判死刑。
只要向上舉報途徑不被堵塞,大蛇軍就能保證自己的政策能直通基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