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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任皇帝,二十二年間五次御駕親征漠北,鞏固邊防。」
「第五位皇帝在位十年,四次巡視邊境,還親征蒙古兀良哈部,斬敵凱旋。」
朱元璋不是不懂先揚後抑這個道理,也清楚後面肯定有大雷,但聽到自己後輩這些輝煌事跡,還是大笑:「好!沒墮俺朱家威風!」
朱棣看到大哥朱標也在笑,便將花瓣收好,輕手輕腳靠過去。
此前大哥不知領了什麼旨意離開,他整整三個多月不見大哥了,這次大哥回來,是因著皇從兄嫂蒙城王夫人田氏薨,他爹去信大哥回來參加葬禮,祀以少牢護葬,他才再次看到他大哥。
朱棣小聲說:「大哥……」
朱標也小聲說:「怎麼了,棣兒?」
朱棣牽住大哥的手,興奮地說:「俺問過神女啦!俺以後是你——也有可能是俺侄子的大將軍!」
雖然一般仁宗不可能是第二任皇帝,第二任皇帝一般是太宗,但萬一出現什麼意外呢?
畢竟比起他現在還沒影的侄子,而且還得經歷他爹的洪武朝,他大哥的朝代,然後才是他大哥兒子登基,他能不能活到那時候,活到那時候後還能不能上馬打仗仍是未知,相比而言,朱棣更相信仁宗是他大哥。
朱標低下頭,看到弟弟沖他露齒一笑,自己便也溫和地彎一彎雙眼。
緊接著,就聽到那邊,神獸繼續說話。
「然後是第六任皇帝!這人,可就厲害了!他學他爹,也想著要御駕親征,聽說蒙古瓦剌部進犯大明邊境,帶著二十萬大軍,號稱五十萬,去打瓦剌。然後被兩萬餘人的瓦剌前哨在土木堡擊潰,這個大明皇帝藏在地窖里,被瓦剌拽出來,當了瓦剌的俘虜。」
朱棣失聲:「什麼?二十萬打兩
萬,打輸了?!」
不!這絕對不是我大明的軍隊!
朱標比還是十歲小孩的朱棣冷靜許多,他沉穩地問:「敢問神獸,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蹊蹺?天子才六任,我明軍應當不至於腐敗那麼快?」
五彩小蛇聞言就笑了起來。
——雖然說一條蛇笑起來很奇怪,但它卻確實齜出了大牙。
「有啊,可太有蹊蹺了!由於皇帝一直在催促,六部準備得特別倉促,出發前兩天,才給二十萬大軍發放每人一兩白銀及衣物、炒麥,然後為了運送物資,軍隊裡人驢混雜,每三個人匹配一頭毛驢,十分混亂。哦,還有,士兵還沒熟練新發配的武器。」
在場武將:「……」
朱棣已經聽到不止一處傳來輕吸涼氣聲。
一個人抽氣是輕吸,一群人吸氣是交響樂。
但沒人會責怪他們。
二十萬大軍,人驢混雜也就算了,武器都還沒熟練就行軍,這……拿頭跟人家打嗎!打過仗的都知道,有時候不是人越多越能贏的,那是二十萬個人,不是二十萬條狗!
——你就算是對著二十萬條狗吹狗哨,都不一定能保證它們聽話呢。
朱元璋心頭上蒙著灰,他打過仗,他知道……這二十萬大明好男兒,回不來了。
什麼?你問為什麼不心疼皇帝?
俺「嗶——」「嗶——」「嗶——」
管他去死啊!!!
「然後呢?」朱元璋臉黑得像剛從煤礦里爬出來:「還有甚麼荒唐事?神獸儘管說,俺還能撐住。」
「唔。」五彩小蛇拿蛇尾巴撓撓頭:「沒到十天,軍隊裡就斷糧了,算不算?」
朱元璋無聲地咬著後槽牙:「算!」
蛇尾巴又撓撓蛇首。
「皇帝不讓動兵的大臣來管軍隊,反而讓自己親近的跋扈宦官管軍隊,算不算?」
「算!」
「兵部尚書……」
明初兵部尚書滕德懋以為是喊自己,走出來,啞聲道:「神獸恕罪,某如今心神難安,有氣而無力……」
五彩小蛇一下子愣住了。
「不、不是說你……」它難得對衣衣以外的人起了些許憐惜。「我是在說那個皇帝的兵部尚書,與皇帝一同出征,發現軍糧沒有之後,勸皇帝回軍。然後……」
滕德懋雙眼茫然:「然後?」
然後還能怎麼樣?挨罵?如果是他,只要能勸動上位,他倒是無妨,也不知道那位後輩能不能忍……
五彩小蛇眼露同情:「被那宦官罰跪草中至天黑,皇帝默許。」
滕德懋瞳孔大睜,他代入到那名兵部尚書身上,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誰,一口腥甜涌到喉口。
「為何——」那聲音破得好似一把刀插進喉嚨里,剜刮旋轉。
眼睛猛然一瞪:「為何辱我!!!」
這聲喝問好似穿越時空,替那最後慘死於亂軍之中的兵部尚書撕扯出悲鳴。
一喊之後,滕德懋回神,神情十分複雜地行禮:「上位,臣御前失儀……」
朱元璋擺擺手:「事出有因,就不罰了,別有下次。」
滕德懋連忙謝恩,退回隊列中。朱元璋看向五彩小蛇,心累地說:「應當沒有更荒唐的事了吧?」
再荒唐應該荒唐不過尚書被宦官罰跪?
五彩小蛇:「對於你們人類皇朝,國公這個爵位應該很高吧?」
信國公徐達心裡忽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國公怎麼了嗎?那個皇帝,難道要容忍宦官罰國公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