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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玩家立刻僵住。
陣營戰期間不能不聽指揮,幾乎是刻在玩家DNA里的東西了。
「那好吧……」玩家們嘀咕:「不去就不去……」
忽然有玩家靈光一閃:「那如果我們帶著火把自殺式襲擊……」
「不行!」
「不行!」
「不行!」
岳飛、傅選和陸宰紛紛炸開。
陸宰語氣中滿是疼惜與責怪:「主公怎可如此不顧性命!你們若是死完了,該高興的是金賊!」
傅選臉色漲紅:「我等還未無能到讓主公以命開道!」
岳飛難以置信地看著玩家們:「小官人……某知你們悍不畏死,但……不論如何,若非必要,還請勿輕言生死,此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少男少女卻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們支吾了一下,便有代表撓撓臉頰,很認真地說:「可是我們不死,死得就是你們了。而且,讓其他人去送死,自己卻躲在後面,這也太過分了。」
一片赤誠幾乎直擊在場人的心靈,岳飛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覺得喉嚨口堵了東西,心肺都好似被粘稠熱氣暖洋了。
他一手按在代表肩上,語氣緩和卻堅定:「我亦如此認為。所以,也該輪到我們了。」
*
岳飛當然不是要帶人去送死。
他精心挑選了出軍中沒有夜盲症,並且能爬高的軍漢,也不需要太多,夜襲,帶足一二十人就摸過去了。順著臥底說的小路上山,潛伏在山石樹木之後,認真觀察金兵巡邏的情況。
約莫每過三五十息便會有一支金兵巡過,每一支都有二三十人,不好硬碰硬。
不過他們人少,借著金兵隊伍與隊伍之間巡邏的間隙,很快便全偷渡到了山頂,山頂上只有一座哨塔,其他哨塔都分布在山腳、山腰各處。
岳飛向張顯使了個眼色,張顯點點頭,貓著腰鑽過去,他身形靈活,竟然真得像是貓一樣攀著哨塔往上爬,今夜月色不佳,他整個人都隱進了哨塔陰影里。
冬季寒風凜冽,哪怕四太子再三叮囑不許鬆懈,哨兵還是抱著僥倖心理,披著羊皮,整個人往塔里縮,他還藏了一隻烤雞,是火頭營里他兄弟聽說他要吹風守夜,心疼他,偷偷給他帶的。
烤雞藏在他懷裡,還帶著絲絲餘溫,哨兵吃得滿面油光。
他也不怕有人會到山頂來,山腰那麼多哨塔,他偷個懶也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風颳過山野,發出泣鳴,哨兵鑽出了頭又立刻縮回去。
啊呦,真的太冷了,冷到他臉都僵了,如果站起來非得跺跺腳才能把寒冷震掉,真是見鬼的手氣,怎偏偏是他被安排到了山頂的哨塔,這裡風最大了!
風那麼大,遮住了些許響動,哨兵倚坐著木板,後脊背上,涼意一陣一陣傳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下一息,有寒刀出鞘,人血飈射而出,染紅了雞骨頭,他瞪著眼睛,身體就要軟倒下去,被一雙手扶住。
張顯翻進哨塔里,將哨兵衣物剝下來,自己穿上,站在塔里,假裝塔中仍有人看哨,岳飛等人則飛快奔過哨塔的防線,微弱光線中,連動成一條躍動的黑線。
第344章 憂心忡忡
黏膩溫熱的血從木板縫裡流淌出去, 在空中幾乎成了一條血線,斷斷續續往下落,啪嗒啪嗒濡濕了土地。
張顯站在哨塔上, 腳邊躺著哨兵屍體。視野中, 岳飛軍如一線鋒刃,插進金賊糧倉之中, 很快, 大火失控起來。
為了防止山火燒糧倉,糧倉附近被金兵挖了很大很深一條隔離帶, 又把草木都清理得乾乾淨淨,地上一片枯葉也沒有。
現在全便宜了岳飛軍逃出火場。
張顯從哨塔上躥下,迎向岳飛:「哥哥!」
岳飛把手一揮:「走!去金賊的畜圈!」
金兀朮聽到外面喧譁之聲, 猛然從床上醒來, 從枕頭底下抽出刀橫在胸前,一雙狼目掃視四周, 便見到火光熾烈了整個營帳,將那一塊布照亮得如同白晝。
敵襲?
不, 不是,應該是……
門帘被呼啦一下掀開, 一名成年金人男性焦急地衝進來,看見金兀朮醒著,如同看到了救兵。
「郎君!有人燒了糧草, 營寨中起了喧譁,外面正在炸營!」
*
起因是有金人起夜時,看到了山頂火光, 或許是剛睡醒, 陡然後退了一大步, 撞倒火炬,火焰在地上「噗」一聲熄滅,這一塊立刻陷入黑暗中。
他還作死地叫了一聲:「有敵襲!」
霎時間,營寨中一片慌亂之聲,有光的地方還好,被熄滅了火炬那一塊,金兵們在發現周邊有人後,求生欲使他們本能地相互推搡,攻擊。
「別踩我……啊——」
「誰!誰在這裡!啊——」
「敵軍!是敵軍嗎!」
他們如同沙丁魚那樣擠來擠去,一片漆黑之中,驚恐的情緒被放大,士兵驚慌失措,四散奔跑,有人摸到了武器,亂喊亂叫間長矛在身周亂戳,有人連人是誰都沒看清,見到個人影就嗚哇亂叫。
金兀朮出了營帳,便見自己親兵將此地圍成鐵牆,盾牌豎在身前,火把一根根豎起,明亮成白晝,有士兵驚慌跑到這邊時,便會被光與同袍面容安撫,慢慢安靜下來。
微弱月光下,金兀朮眯起眼睛,看著這一團亂像,單手拎起敲棒,對著盾牌用力一敲,好大一聲震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