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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衣衣你不喜歡扶蘇嗎!女人對男人那種喜歡!」
「扶蘇很好,當了二十年錦衣玉食的秦公子,說去養豬就去養豬了,還養了一輩子, 就為了能教百姓把豬養得肥肥胖胖,天天吃上肉。」
青霓委婉:「他是個好人。」
「好耶!」白鳩一下子活了起來,本來靜立在她肩膀上,猶猶豫豫地說話,此刻穿雲而上,空中打了好幾個滾, 白羽毛掉落了一根, 隨風搖擺。
青霓接住了那根半空中散落的白羽毛, 困惑:「所以你問這個做什麼?又想看真人版甜甜戀愛了?」
系統仍舊處於失憶狀態, 愛好卻不會變, 它自己的小倉庫里還堆疊著不少言情小說, 時不時拿出來擦一擦封皮, 可小心保護了。
「不、不是……」白鳩落到地上,爪子扒啊扒,從小倉庫里扒拉出來一本書,不情不願地推到青霓面前,「你自己看。」
「嗯?扶蘇的養豬大全?你把它拿出來幹嘛……你該不會是因為我留著這本書,就以為我喜歡他吧?」青霓哭笑不得,「這是人家送我的禮物,還是手抄的,是心意,總不能到處亂扔,我那時候就讓你幫我收起來了。」
「是心意沒錯……總之,你先看看。」
青霓拾起來,翻了翻,口中念念叨叨:「不是看過很多遍了嗎,還能看出花……」
聲音戛然而止,白鳩的爪子踩在頁碼上,在上面梅子圖案上踩了又踩。
青霓的瞳孔震了又震,「這……他這……我……」
風裡好像渺渺傳來歌聲。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梅子落地紛紛,樹上還留七成。想要求娶我的兒郎,請不要耽誤良辰。
古人看重意向,儘管這詩原意是女子恨嫁,但是,就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東漢鄭玄認為這是戰友情,而同時代的王肅則用它來表達是男女之情,曹丕還寫過閨怨詩呢,「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以男代女,只談意向,是文人慣用手段。
所以,青霓看懂了。
扶蘇是在說:我喜歡你很久了,久到梅子結果又落地,落地又結果,現在鼓起勇氣問一聲,你願意接受我嗎?
然而,青霓就算看過詩經,終究不是一個正經古人,扶蘇當時把書贈給她時,她根本就沒看出來是什麼意思。
系統也沒看出來——它連人都不是。要不是今晚的情歌對唱,它都不一定能將二者聯繫起來。
青霓拿著那本書,頓時感覺有些燙手了,「我這……」女子苦惱地撓撓頭,「怪不得他把書給我後,過了幾天就打聽我有沒有看,我說有,他就繼續打聽,謹慎著措辭,問我有什麼想法沒有……」
白鳩記不得那時候的事了,聞言,遽然抬起頭,有些警惕:「你怎麼回的?」
「我那時候又沒看出來,他問了,我以為是問養豬的內容,就誇他歸納得很好,然後又說他有心了——我指的是他特意手抄了一本給我,我以為是他感激老師的禮物,並且以此向老師證明他能出師了嘛……雖然我們沒有正經師生名頭。」
白鳩眨了眨眼睛。
雖然它封印了自己記憶,但是這個場景,它再記不起來也能腦補出來,扶蘇估計當時臉色蒼白,以為自己是被委婉拒絕了。
青霓給予它肯定,「就……他當時臉色『刷』一下白了,笑容都是強撐,說什麼『扶蘇明白了』,然後就離開了,當時我還納悶,我不是誇了他了嗎,難道他是想要我找出其中不足?反正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_(:з」∠)_」
她又不自戀,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想別人是不是喜歡她。
白鳩又問:「那現在呢,現在你喜不喜歡他啊……」
青霓搖搖頭,「我在大秦呆了兩百多年,有的是時間和他相處,兩百多年……嗯,他是七十六歲死的,五十多年都沒喜歡上,現在也不可能突然喜歡啊,我只是腦子有點懵。」
不過,腦子再懵,也不影響青霓思考。
她睨眼看白鳩,「我感覺你不太對勁,怎麼老是抓著喜不喜歡這個不放?」
白鳩踢了踢地上碎石子,「咕咕——」
「說人話→_→」
白鳩小小聲:「很多宿主會因為喜歡上其他世界的人,停留在那個世界,你之前還說要和我在現代看荷花,我知道的,你是在委婉說你想要和我永久綁定了。但是如果你喜歡扶蘇,你回去那個時間點,要麼為了他留在秦朝,要麼帶上他一起走,我……我哪個都不想要,哪個都不想看到。」
青霓笑了笑,蹲下去,「那你想看到什麼?」
白鳩抬起頭,黑亮的雙眼望著她,「我想和你永久綁定,你挖坑我就在旁邊刨土,你趕路我也趕路,你喜歡裝神仙,我就當你的神獸。」
「我想要一直,一直,一直和衣衣在一起。」
*
青霓摸了摸白鳩,從它頭頂摸到厚實的背羽,「我們不是約好了,要一起去看荷花嗎?」
那一瞬,白鳩心底升起無窮的喜悅,數據像山脊,起起伏伏。
「那……那扶蘇呢?」
「……」
青霓嘴角一抽,手頓住,往它腦袋上一拍,沒好氣道:「扶蘇喜歡的應該是九天玄女,不是我,你老揪著不放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