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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說罷,猛然抽出桌上令牌,往地上一擲,沉聲道:「岳飛!」
「命你擇兵三萬,速速趕往潞州,支援韓世忠!」
岳飛出位,拱手。
「末將領命!」
*
韓世忠揭開大缸的木蓋子,手往裡面一摸,罵道:「這缸里都能跑老鼠了!」
副將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韓世忠瞅他:「你在想甚?」
副將面色嚴肅,偏偏眼中帶笑:「庫中這般多米缸,你偏偏去看昨日剛吃完那一缸,這或許就是所謂未雨綢繆吧。」
門口守倉小兵偷偷拿眼去看,倉內分明一缸缸粟、麥、稻、黍、菽,堆得滿滿當當,約有兩萬石,夠大軍食用一個月。
韓世忠唾他一口:「多?你覺得這很多?若是朝廷有支援還好,若是沒有支援,亦或支援進不來,這些糧食只夠吃一個月!一個月後怎麼辦?吃樹皮,吃草根,殺馬吃肉,最後吃人?俺今日摸的這空缸,就是一月之後這整個糧倉的現況!」
副將一驚,臉上假嚴肅也就成了真嚴肅:「我這便親自領人出城衝擊金賊,既是殺賊,亦是突圍。」
韓世忠給他指一條路:「你衝出去後往太行山東去,到濬州,求援河北西路安撫制置使。」
副將猶疑:「韓家軍與大蛇軍素來無甚交集……」
韓世忠咳嗽一聲,什麼也沒暴露。
副將接著懷疑:「他們會幫我們?」
「會的。」韓世忠將木蓋子蓋回去,怎麼忍,嘴角也忍不住上揚:「他們為人如何,大宋上下,有目共睹。」
副將神色之間是掩不住的稀奇:「你個潑韓五也有崇敬的人?」
他們私交很好,韓世忠又是個隨意性子,副將偶爾也會叫一叫他那渾號。
韓世忠老臉一紅,眼神極為不善:「滾滾滾,快去點兵,若是帶不回糧,俺就把你扒光吊城門上,讓大伙兒看你的光屁股蛋!」
「俺這黑蛋有甚好看,士兵還不屑看咧!」
一主將一副將吵吵嚷嚷出糧倉,你推推我,我踹踹你,沒個消停。
副將很快就點好士兵出去沖陣,韓世忠在城牆上看,看他們沖了三五回才衝破金賊封鎖,揚長而去。
眼見著副將不見蹤影后,韓世忠氣勢一變,再不是之前和副將嬉笑模樣,整個人鋒芒畢露。
「傳下去——」
「擂鼓!」
「助威!」
「隨我出城殺敵!」
援軍他們需要,但殺敵他們也需要,韓家軍絕不是一群只能窩囊等著人來救援的廢物。
久守必失,守軍守城之餘,最好是時不時出城衝殺敵軍,但誰都知道這個道理,能不能玩好還得看將領本身,玩得好就是出城殺敵,玩得不好就是打開城門白送。
韓世忠把馬一拍,最先衝出去,餘下諸騎也跟著魚躍而出,金賊被韓世忠牽制住大部隊,便只能派出小支隊伍去追殺副將。大概戰至三刻鐘,韓世忠便要召令士卒回城,修養精神,來日再出城衝殺。然而人還沒退回去,就見又有一支部隊在後面進攻金賊,部隊漸漸靠近,韓世忠定睛一看,雙目怒瞪:「這潑廝怎地又回來了!」
那支部隊打頭的,正是韓家軍副將。
副將一路衝到韓世忠面前,見主將面色不渝,便扯出一抹笑容來,大聲說:「使君!」
——趙構也封了韓世忠一個制置使,命他防守太原,當然,太原早就落入金賊手中,這個任命同時也是在和韓世忠說:「你快把太原奪回來。」
副將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濬州城的援兵,來了。」
韓世忠猛盯著他,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簡直就在臉上寫著「你在開玩笑吧」六個大字。
這才三刻鐘,援軍就來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岳飛。
小將策馬而來,從容且禮貌地一拱手:「見過使君,某岳飛奉某家主公之令,前來支援韓家軍。」
*
韓世忠與岳飛並肩作戰,而玩家們——為首的是十八歲青霓,他們正帶著血書,前往燕山府,去尋那高慶裔。
而在到燕山府之前,每到一處金人城池,便會有一名玩家留下,一直到燕山府,便只有十八歲的青霓單騎入城。
高慶裔接待了這位使臣。
見到人時,高慶裔心中暗嘆:好強的煞氣!
看那海碗大的拳頭,看那虬龍似的筋絡,小麥色肌膚好似一塊塊岩石,堅硬且緊實。
這是大蛇軍從哪招來的豪傑,真是威武雄壯!
高慶裔表面巋然不動,平靜地招待著十八歲的青霓,順便給她吃個軟釘子:「使者來此,可是要代表大蛇軍……與我軍議和?」
十八歲的青霓睜著雙瞳,目光灼灼盯著他:「粘罕死了!」
高慶裔端起熱茶,輕輕抿一口,沒說話。
十八歲的青霓知他不信,將血書拿出來,就有下人從她手上接過,呈給高慶裔。
高慶裔放下茶盞,漫不經心接過,布料微涼,浸透血氣,垂下眼皮去觀察上面字跡……
頓了一下,高慶裔抓布料的手倏然緊縮,整張臉往前一湊,幾乎籠罩在血色中,從十八歲青霓角度,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到什麼東西打濕布料,又有什麼東西慢慢從布料中滑下,化成血珠滴下。
「我早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