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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貂兩條前肢捂著臉,琥珀色的圓眼彎成月牙。
東西已經放到了系統背包的格子裡了,青霓不急著拿出來,先呼喚了一聲:「陛下。」
始皇帝將倒了酒水的玉杯放回案上,稍稍側頭,一雙黑眸望著青霓,仿佛對她是一百個上心的專注,「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沒有,好酒有一杯。」
秦朝是一人一案的分坐,始皇帝的几案離她的几案有一段距離,青霓便悠然起身,行了過去,跽坐在他案旁,手中出現了一個瓶子,晶瑩剔透,仿若用一整塊水晶雕琢打磨而成,能瞧見內里清澈的液體。
系統懵逼地看著那瓶二鍋頭。
等等,這玩意哪來——腦子裡猛然想起來一件事,系統迅速拉開商場,就見到烈性春|藥的售賣界面,商品介紹最下方有一行括號(贈送烈酒:二鍋頭X2)。
「……」
不、不是用春|藥啊。好遺憾……
*
液體倒進了玉杯中,醇厚的酒香在空中暢流。
「好酒!」始皇帝從沒聞過如此烈的酒,只是略微一嗅,就已有些許眩暈,「這難道便是瓊漿玉液?」
「陛下,請。」神女稍稍抬手,和顏悅色一笑,沒有回答始皇帝的話。
始皇帝心中已認定了這是天上來的仙酒,只當神女是默認了,見神女為他倒了一杯酒後,回几案坐著了,才舉起酒杯。
秦,從禾,從舂省,秦所在的關中,又是最早的農業區之一,糧食充足,尚酒風俗便會濃厚。秦人好酒,尤好烈酒,始皇帝聞著仙酒酒香,還未暢飲,就已經微醺了。
酒液清澄,跽坐的始皇帝清清楚楚地在酒水倒影中,看到自己含著笑意的雙眸,瞳孔清晰可見。
始皇帝很謹慎,沒有托大,和往日一口飲完大半杯的豪爽不同,為了不在神女面前醉過去出醜,他僅僅少少地抿了一些。縱是如此,也仿佛咽下一口火球,辛辣的味道一路從口腔橫衝直撞下食道,在胸腹騰起灼痛。
「彩!」
這必然是瓊漿玉液——說不定喝了還能長生。想到這個,始皇帝望著酒水的眼眸愈發火熱了。用盡矜持,才沒有在神女面前去再喝一口。
青霓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彩」在秦語裡,是「很好」的意思,便抿唇一笑,努力壓抑著眼底不屬於神女該有的雀躍。
她潑掉玉杯里的酒,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二鍋頭,非常心機地只倒了一小杯,剩下的一大瓶在始皇帝注意到前直接收進了系統空間裡,端起酒杯,佯裝抿了一口酒,「今日與人皇共飲……」
話剛脫口,神女頓了頓,微不可查蹙眉,止住了話語。
按照之前的說法,她作為神女,應該稱他為天子才是。
一次兩次是口誤失言,第三次……
始皇帝瘦削的手指捏著玉杯的腰身,微微垂眸,試探地:「先生之前便稱政為人皇……」
——肯定是有所緣由。
上鉤了。
青霓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樣太隨意,太輕佻,太不神女了。
她故意停頓了數息,語速比之前更慢了,「也罷。」視線從清寥的月色輕輕地投向始皇帝似乎一瞬間繃緊了的身體,與他雙目對視。「既讓你聽著,便是你有此緣,說與你也無妨。」
「因為……」
神女微微笑。
「你當得起人皇的位置。」
酒香渺渺,燭影螢螢,聽著神女如瓊醴,如金液的嗓音帶出來的話語,始皇帝還未喝第二口酒,就有些醉了。
四天前,儒生咒罵的話語還盈在耳畔,好似潛藏在黑暗裡巨大猙獰的怪物,令他心情煩躁。此刻,神女的一句「你當得起人皇的位置」,頓時猶如天降甘霖,驅散了心頭火氣。
——當然,那些儒生該懲戒的,還是得懲戒,不然,豈不是一個個都當他是泥捏的好性子,想罵就罵?
而神女的述說還在繼續。
「自姬發代替人族向上天稱臣以來,分封諸侯,分裂了中土,使人族氣運四分五裂。而陛下你,一一滅了其他國家,使分裂的中原再次凝成一個整體,如同上古時期黃帝治下,集人族氣運於一身。尋常人望不見,神仙精魅卻能窺見你周身滔天的氣運,故而,吾一見你,恍惚間以為此時是當年,人皇尚鞭撻天下時,驚而失言。」
始皇帝聽到心情激盪處,垂眸遮住眼底滔天巨浪,端起酒杯仰頭飲盡,將心緒盡數遮在酒中。
那瓶二鍋頭被青霓故意留在了始皇帝的几案上,此刻,始皇帝一飲而盡杯中酒後,便拿起了瓶子,自斟自飲起來。
這位心情激盪的帝王一杯一杯倒著二鍋頭,並沒有注意到,神女看著他不停喝酒的動作,雙眼亮得驚人。
青霓心跳得比往常更快,心裡許願:快!喝多幾杯!在她醉倒之前,始皇帝醉過去,她就安全了!
雪貂的眼睛同樣很亮,扒著几案,存放系統數據的空間裡,瘋狂用「1」和「0」刷頻。
酒後亂性酒後亂性酒後亂性——
它懂的!衣衣是要玩酒後亂性!春夢了無痕,衣衣好想法!
就是沒用上春|藥有點可惜……
*
始皇帝連喝了好幾杯二鍋頭,這種烈酒對於他來說,實在刺激,視野里的風景已經開始重影了。
抬手撫著額角,始皇帝突然聽到一聲清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