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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宦人們相互嘀咕,討論著方士們在搞什麼時, 某一天, 宮殿爆發出一聲「轟隆」巨響!
宦人大驚失色,「快快去稟告陛下!」
盧生與侯生跑得最快, 拔腿衝出來, 攔住了宦人,「不行!」聲音響亮到宦人覺得耳朵都在疼。
侯生拉扯住要離開的宦人,嗓門震天:「我們在做的東西都是國師的指令,陛下亦知情。它還沒完全製作成功, 現在去報告陛下,讓陛下空歡喜一場,你們自己惹事, 倒是牽連了我們被陛下訓斥!」
宦人被這麼一說, 就有些打退堂鼓了。另外一位宦人突然想起來,蒙毅上卿把他們調過來時, 有專門交代,如果宮殿出現聲響, 不要驚慌失措, 之前他以為是煉丹的聲音, 現在想想,恐怕就是指剛才的轟隆巨響。
既然蒙毅上卿對此心知肚明,那麼陛下肯定也……如果他們慌裡慌張去匯報,反而會讓陛下不愉。
宦人遂賠笑道:「二位莫惱,我等不說便是。」
侯生揉了揉耳朵,依舊扯著嗓子喊:「你在說什麼?大聲點!」
宦人:「……」你都耳朵不好使了,為什麼不換個正常的人出來攔截他們。
不過,在這些不知情的宦人看來,雖說有國師了,可方士們還是陛下看重的人,便依然賠笑,拉高了聲音重新說了一遍。
侯生欣慰地點點頭:「就是要這麼大聲,別細聲細氣,讓人聽著費力。」
宦人:「……」宦人艱難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等把宦人們趕走後,侯生和盧生的聽力也恢復正常了,他們激動地跑回了宮殿裡,和其他方士一同扒拉廢石瓦礫,從下面翻出來一些鐵片,就抱著那些碎鐵喊叫:「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一位方士跑得最慢,手臂被爆炸的鐵片劃傷,還好傷口較淺,他隨便用手抹一把血,便不在意了,眼中興奮著亮光:「這樣就算成功了吧!我們完成國師的任務了!」
「是啊是啊!快一年了,我們終於找出爆炸動靜最大的配方了!」
「等冊封國師的典禮結束後,把它獻給國師!哼,那些王公貴族就知道獻玉石珍寶,哪有我們送的這份禮重!」
「剛才宦人想要告訴陛下,被我攔住了。我們研究出來的爆炸,必須要讓國師第一個知道,是國師把這秘法賜予我們,她對我們一片拳拳愛護之心,我們不能不回應!」
「對!」
「說到典禮,我們之前以外搞出來那個很漂亮的東西,可以用在這次典禮上嗎!」
「我覺得可以!它那麼漂亮,用來襯托國師最好了!而且,別人都沒有,只國師有!還可以給國師一個驚喜!」
「我拿去找陛下!」
「等等,我們先給它起個名字,方便稱呼!」
「就叫煙花怎麼樣?它像花一樣美麗,綻放後又如同雲煙,消失不見。」
*
儘管國師說了她所在就是吉日,始皇帝還是為了以表鄭重,命大史令挑選日子。
一月十一日,宜,祭祀,祈福。
傳言神仙習慣在黃昏時從天上來到人間的,是以,此次祭祀的時辰又放在黃昏。
黑色絲綢自咸陽宮內直鋪到祭祀的山上,等到青霓上了禮車後,六匹烏青馬拉著車,從黑綢上行過。
「天子駕六,陛下給她的待遇真是獨一份!」劉季站在路邊人群里,眺望車馬,發出感慨,「我哪天能被陛下如此看重,干出一番大事業,一生也沒什麼遺憾了。」
按照秦律,黔首無故不得離鄉,不過劉家也有些家財,他就一路花錢打通,來到咸陽,看看蕭何過得怎麼樣。
蕭何就站在他旁邊,突然道:「等你到了壯年,當上吏之後,我就把你調到咸陽,讓你一展才幹。」
「嚯!可以啊蕭主吏,混得這麼好,還能隨便調人——以後兄弟就靠你了!」劉季笑嘻嘻地拿胳膊肘撞蕭何,戲謔:「以後我專門去你家蹭飯吃!」
蕭何抿唇一笑。
劉季感覺腿邊好像擠著什麼東西,他低頭去看,就見到一個毛茸茸的發頂——小男孩正踮著腳努力往前看,可惜因為身高,什麼也看不到。
劉季挑眉,忽然壞心眼地伸手將人拎起來,「小孩兒,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小男孩被突地越懸越高,心中驚怖,不由自主地蹬腿兒。劉季連忙空出一隻手去握他的腳,「誒誒,你別怕,我這不是幫你看到了嗎?」
眼前視野確實開拓了,小男孩這才平靜下來,「謝謝,我叫韓信。」
「劉邦,字季。」
劉邦提著小孩手酸,索性讓蕭何把人放到他背上,「喏,就這麼看,別往前擠了,你一個小孩子,小心被人踩到。」
劉邦旁邊還站了另外一個人,文弱體質,貌若好女,此刻,這人多看了劉邦一眼,心說:這人看著吊兒郎當,心地倒不錯。
這次典禮,始皇帝特意允許秦人觀看,聲勢浩大。隨著禮車駛遠,人群便也漸漸往車的方向移動,劉邦以前當過遊俠,趁著人群移動的縫隙,拉著蕭何,身軀靈活地往前擠,那貌若好女的書生——也就是張良,想了想,跟著還沒合攏的人縫,擠了上去。
祭祀的壇在一處不高的山頂,通往山頂的路鋪了台階,原本已經清掃過的台階,如今蔓延著無數藤蔓,負責清理的宦人噗通下跪,拼命磕頭,「陛下饒命!小的真的打掃過了,今晨離開前,當真一片葉子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