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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僅是個平凡人。
他一點力量也沒有,在這些事情,他所能做的儘是一些雞毛蒜皮之事。
他似乎,一點忙也幫不上。
深沉的無力感逐漸湧上心頭,山姆感到窒息一般的痛苦,那全都源自於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抬頭瞥了眼坐在一旁的大黃蜂,突然開了口:「我很抱歉。」
很抱歉,他完全不能幫上什麼。
有關這整件事情的絕大部分,他都不知情。他僅僅知道的,就是他們在逃亡,他們在抵抗。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完全不明白汽車人在這幾年間是面臨什麼樣的絕境。自然,他也永遠無法明白,他們是如何這樣一路支撐下來。
他也感到羞愧。
說到底,他其實從來就沒有認真為他們考慮過。
他最終擔心的也只是地球安危,至於當初汽車人以著什麼樣的芯情毀掉火種源,以著什麼樣的想法去對抗想要重建賽柏坦的御天敵,他似乎,從沒有思索過。
他感到慚愧,也極為難堪。
「真的很抱歉,Bee。」山姆把頭深深的低下,用著微弱的聲音道:「我從來沒有認真想過你們遇上的問題……我也永遠無法明白,你們現在是用著什麼樣的芯情做這些事情。」
大黃蜂望著山姆,他的人類好友,半晌,他開始調轉著廣播,擷取一段音頻作為回應:「這不是你的錯。」停頓了下,大黃蜂轉了轉藍色的光學鏡,應:「艱難,困頓……然而,我們亦是支撐過來。」
說到這裡,大黃蜂突然用著自己的聲音,說了一句:「山姆,你永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We will fix it.*1」迎向山姆的目光,大黃蜂又調轉到另個頻道,補了句:「Together.*2」
「可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山姆仍是感到有些挫敗,抬起頭看了大黃蜂一眼,又低下頭去。大黃蜂聽出山姆的聲音飽含著失落與痛苦:「我其實什麼忙都幫不上。」
「Hopeful.*3」大黃蜂光學鏡中的亮度提高几個百分比,接著擷取一個音頻,那是一句耳熟能詳的電影台詞。大黃蜂以著正色且認真的口吻,如此說道:「The night is darkest just before the dawn. And I promise you,──」
「──the dawn is coming.」*4
※
突如其來的一場雨緩解了城市的酷熱,也暫時給予他們喘息的時間。接連幾天繃緊螺絲和神經,想方設法解決迎面而來的問題,豈料解決一樁卻立即就又有新的事件接踵而來,這讓他們幾乎芯力交瘁。
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得休息。
找到奧蘿拉並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她總習慣性往寧靜之處去釐清思緒。不出所料,爵士在基地的頂層出口發現到她的蹤影。她正獨自一人坐在大峽谷之上,雙手撐著臉頰往外眺望,底下是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
似乎是感覺到動靜,奧蘿拉回頭瞥了一眼,發現是爵士。她扯出一個微笑,繼而又回過頭繼續看向遠方。
瞧見如此,爵士亦只是掛著笑容,沒有說些什麼,自顧自的也坐下。異於往常的是,從他廣播系統揚起的不是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而是流淌著旋律柔和優美的音樂。輕柔的樂曲宛若有著魔力般,慢慢沉澱她浮躁的心。
側過頭單手支著臉,奧蘿拉望著不發一語的爵士。而爵士也未畏懼,低頭迎向奧蘿拉帶著趣味神色的目光。默默無語凝視好一會,很快的,爵士就忍受不了的雙手抬了抬,無奈道:「OKOK,我投降,可是我什麼也沒說啊。」
「Seriously?就是這樣才顯得更怪好嗎?」奧蘿拉翻了個白眼,重新將目光轉回前頭,好一會才又說了句:「行了,你想說些什麼就說吧,我聽著呢。」
「說實話的,睡美人。」爵士並沒有順著奧蘿拉的話說下去,反倒是開啟另一話題:「我有時真懷疑妳是不是個女人。」說到此,爵士揚起帶著狡詐的笑意,把話接下去:「當然,我指的不是生理方面的。生理方面,我想我可以很確定。」
奧蘿拉:「……=_=」
換作平常,奧蘿拉肯定會用著更糟糕的話回嘴,只可惜她現在全無這種興致。直接再次翻了個白眼,奧蘿拉瞟著爵士,撇撇嘴,沒好氣的說:「還真是謝謝你喔汽車人,我現在感覺真是好、多、了。」
爵士看著又丟給自己一個大白眼的奧蘿拉,嘴邊笑容更是惡劣。他無聲的笑著,但很快,這笑意就慢慢的退去。轉過光學鏡,爵士注視著奧蘿拉的臉孔,不發一語。
他再清楚不過了。
她,或者是他自己,從來就不是會去與他人傾訴的類型。
奧蘿拉屈起雙膝並用雙手環住,同時身體自然向前微傾。放眼望去,儘是經歷數百萬年沖蝕而成出色彩斑斕的險峻峭壁。一人一機並肩而坐,沒有說話,使得氣氛有些沉悶且讓人不自在,然而,即使如此,奧蘿拉此時也並沒有想要訴說什麼的跡象,直到爵士率先打破這沉默。
「──「艾米」……妳是這麼稱呼她的吧?」
許久沒有聽見的名字再次提起讓奧蘿拉有些詫異。爵士迎向奧蘿拉怔愣的目光,道:「是這個名字吧?妳的那個姐姐。」
奧蘿拉沒有應答,但她驚訝的目光已經表露一切,同時也從眼眸深處浮上困惑。「在芝加哥,進入到KSI找阿救那時,皇后她告訴我的。」理解到奧蘿拉的疑惑,爵士便自動做出解釋:「我不清楚她是如何得知這些事情,也不確定真假,但她提起了一個人名──「艾米莉亞艾柏納西」,以及那個自此改變妳生命軌跡的,《黎明女神》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