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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上去像是不記得他了,而他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出她來,只有科維坦星人才會有那樣如同羊脂一樣的白髮,還有就像義大利頹廢派畫家畫在角落裡的天使那般的蒼白皮膚,世界上所有的希望都在她金色的雙眸中閃爍——除去她腦門上戴著的那個愚蠢的鴨子棒球帽,她看上去像是一捧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月光,從圍牆外的世界垂進這個該死的地獄。

    在今晚之前,他都以為這個外星人會在紐約好好呆著,像一個正常人類一樣生活,最好別牽扯進什麼危險的事情里。而剛才在法爾科內家發生的那一幕顯然打破了他的想像,她不僅悄無聲息地來了哥譚,甚至摸到了哥譚最危險的□□家族家裡去。

    總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你認識的人都是不怕死的,然後你照了照鏡子,開始獨自納悶。

    「你猜對了,我不是什麼好人,但那家屋子裡住著的也並非善類。」他說,「所以,趁著現在還沒有太晚,趕緊回到你在韋恩酒店的房間吧。我就不問你在人家窗子外面是想做什麼了。」紅頭罩轉身想要離開,卻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她追了上來。

    「喂,等等。你說他們家並非善類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法爾科內家族是哥譚歷史最久的□□家族,你剛才見到的那個打電話的男人?他甚至不需要收買警務專員和地檢官。他打盹的時候他們就會乖乖地蜷在他大腿上。他把手放進哥譚河裡洗手,河水都會被他染紅。」紅頭罩耐心地停下來給這個試圖橫插進哥譚事務一腳的新手解釋,「我對你想要做什麼不感興趣,但你最好規避麻煩,小女孩。你對這個城市一無所知。」  

    他說著說著視線就轉移到了她頭上的棒球帽上去。一頂可愛的帽子,但並不適合在這個城市出現。

    「快點離開吧,趁我還沒有收回之前的話。」

    羅茜不僅沒有被嚇退,反而追的越來越近,他雖然聲稱自己是個壞人,可到現在為止他都好好遵守著自己的諾言,沒有掏出槍來對著她。

    「你對這個地方很熟?你也看出來了,我是新來的,我認識一個朋友遇上了非常、非常大的麻煩。我有了些線索,但我到現在還沒法把它們聯繫在一起,因為我在這兒一個人都不認識。」

    她嘰嘰喳喳得像只小麻雀,興致勃勃地自顧自說著。並非沒有警惕之心,只不過那警惕之心少的有點兒可憐。眼見著她似乎有纏上來的想法,紅頭罩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幹嘛要多管閒事。與此同時,他繼續自己剛才離開的步伐,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他雖然自詡熱心腸,卻也沒想過要被纏進一件新的麻煩事裡。他今晚去法爾科內家的計劃都已經被打亂了。

    「我剛剛去法爾科內家也和她有關。我的朋友現在正因為回不了家躺在哥譚酒店裡睡大覺,你猜怎麼著?因為有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她的化妝鏡前卸著妝呢,我猜她總不能闖進去把另外一個人趕出去吧?你也說了,法爾科內家的人都很有些過激……」羅茜邊說邊跟著他的步伐,卻在他猛地停下來的時候撞上了他的脊背,「怎麼了?」  

    「你說菲比·法爾科內?」他半轉過頭問,眼見著羅茜點頭,他停下了腳步,「告訴我更多的細節。」

    羅茜在韋恩酒店第三十二層住下的第二天晚上就去了這個城市最混亂的區域,哥譚的舊城區。紅頭罩昨天和她約好在這裡的一個酒吧碰面,然後他會把她需要知道的資料交給她,作為昨晚告訴他羅茜在紐約找到的線索的交換。

    菲比在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回到了哥譚之後,又在酒店大發脾氣,鬧了一通,仿佛之前那個誠惶誠恐、膽小如鼠的女孩只是一個幻覺;但在發作過之後,她又可憐兮兮地求羅茜帶她回紐約,聲稱自己不能出現在這個地方,有一個「她」會非常非常生氣——不論羅茜如何詢問,菲比都不願意告訴她那個聽上去十分可怕的女人到底是誰。

    但經過昨晚的事,羅茜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

    除去將自己的麻煩一股腦丟在紐約的、真正的菲比·法爾科內,還有誰會這樣盛氣凌人地威脅另一個自己?她想,大約又是那種大小姐的一時腦熱,跑去一個暗地裡做複製人生意的大公司克隆了一個自己,想著享樂的事自己來做,討厭的事複製人來做,又很快就厭煩了複製人帶來的麻煩,於是就將複製人丟在了紐約……

    但她認識的那個菲比·法爾科內,有呼吸,有心跳,有點兒歇斯底里,有一顆瀕臨破碎的心,性格上有無可彌補的缺陷,以至於羅茜這樣脾氣好的人都沒法忍受她的神經質超過一小時。誰說這一切對她來說又公平呢?  

    她開始有點兒明白為什麼地球上所謂「聯合國」要反對複製人類的研究了。

    「唉!」羅茜身上穿著紅頭罩的oversize外套,大聲地嘆了口氣,又引來了好幾雙窺視的眼神。

    愁容滿面的男人懶散地靠著吧檯,直愣愣地盯著她看,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職責,走過來問她想喝什麼。羅茜無精打采地向他要了一杯不含酒精的水果潘趣,當然,掛在了一個自告奮勇的紳士帳上。等侍應生轉過頭做飲料的時候,羅茜就瞪著他的後背開始判斷他有沒有可能是紅頭罩。

    當她知道昨天遇見的男人其實就是紅頭罩的時候,其實還挺吃了一驚的。不是「他竟然就是紅頭罩」的那種吃驚,而是「原來他就是把我賣到紐約,還被普斯稱作好人的傢伙」的那種吃驚,而且還在心裡暗忖,他做出那樣的事,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還若無其事的模樣,其實挺可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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