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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那麼告訴你的?」羅茜擰起眉頭。
「不能說,不能說。那是……我和她之間的秘密。」菲比抖抖索索地說完,逃一般地衝進了洗手間。
羅茜皺起眉頭盯著她的背影,總覺得自己在紛繁的線索中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又或是某個事實的斷節,一些她在紐約這裡沒有辦法弄明白的事實。
「這件事情,」羅茜大聲地對自己說,「總有些很不對勁。」
在不論如何勸說菲比都不願意回去哥譚之後,羅茜放棄了嘗試,打暈了菲比,在樓下攔下一輛計程車。
「您好,去哥譚市。」她一隻手挎著菲比,一邊禮貌地對司機說。
「嘿,小妞,你以為我是火車司機嗎?我開不到哥譚去,就好像飛機沒法在大海里游泳一樣。」年輕的黑人司機戴著一頂黃色鴨鴨棒球帽,一臉兇相道。
「有點著急,我朋友不太舒服,沒法這樣帶她上飛機或者火車。」
「是嗎,」黑人小伙兒不屑地撇撇嘴,「她可以換個地方不舒服。」
羅茜穿著一身V字打頭的,她並不知道名字的裙子,往他懷裡扔了五張富蘭克林頭像,「五百塊,你給我笑的好看一點。」
黃色鴨鴨帽恭順地轉過去了,將自己的漆成黃色的福特計程車開到另一個街區,換成了一輛黑色的福特。羅茜先是將菲比安放在后座,自己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她瞧著黑人小伙兒腦袋上那頂鴨鴨帽,財大氣粗地說,「再加2塊,把你那個可愛的鴨鴨帽給我戴。」
他們朝著哥譚駛去。
他們到達哥譚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一路上和羅茜聊得很好的黑人小哥迪亞哥好心提醒她在哥譚,入夜之後要趕緊找個地方住下,找還不能隨便找,最好還是住韋恩酒店,其他的任何地方都不能隨便相信。尤其不能相信的就是在路上隨便拉客的旅館,好一點的下場是錢包大出血,運氣壞一點的話大出血的可能就是人了。
「謝謝你的忠告,迪亞哥。」羅茜攙著還沒醒過來的菲比,「你也保重。」「嘿,下次如果還想讓我搭你一程的話,打我的電話。」他探出身來遞給羅茜一張名片,「不過你這樣的有錢的小姐應當有自己的專車才對,坐在專車上才叫安全。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永遠是夏季。」
「我不是富有的人。」羅茜微笑,「事實上,我一無所有。但是我和那些富有的人一起生活過,他們是無聊而孤獨的凡人,註定要經年累月、同自己的悲傷斗得死去活來,跟我們所有人一樣。」
她目送著迪亞哥開著那輛破破爛爛的黑色福特離開,轉頭打量起哥譚市來。
描述哥譚市有兩種方法:你可以說,它有七千張在夜間也閃閃發亮的玻璃窗,三座大橋分別連接著三個交通分外緊張的入口,兩條橫穿城市的河將城市分成三個區域,每一區都有大約五百座房屋和一百萬精神高度緊張的市民。記著要給這些螞蟻一般生活在哥譚市的市民一個遠景,他們塞在犯罪和正義之間喘息得夠難過的了。然後你就可以根據這些事實推論出這個城市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或者,你也可以說,像領著她來的那個開破破爛爛福特車的人一樣說,「我以前來過這裡一次,白天人們都打扮得精神爽快,這些人一般在晚上你是見不到的,他們明哲保身的本事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了;然後你在晚上出門,聽不清來處的槍聲好像就在你耳邊響起,□□火併的大吼聲並不是每天都能聽見,但也不少見了,接著就是GCPD匆匆忙忙地趕來,永遠只能趕上熱乎乎的屍體。當你自以為開始享受哥譚的生活的時候,其實你只是她的奴隸。」
她帶著菲比在韋恩酒店下榻,登記入住時說服前台她的朋友只不過是喝醉了又花了好一番功夫,等到終於讓菲比好好地躺到床上,天色已經全暗下來了。她去樓下買了一份哥譚地圖,向地圖上標誌的法爾科內大宅飛去。
法爾科內大宅遠離鬧市區,位於哥譚南邊,從這裡可以聞到海的氣息卻看不見水面,走(飛)上一道長長的坡就可以在坡頂上看到一座座富麗堂皇的宅院,最左邊的那個就屬於法爾科內。宅子本身沒什麼了不起的,規模可能比白金漢宮要小一點兒,樓體的顏色放在新澤西顯得有點過於灰暗,窗子也沒有雙子塔上的多。
她本來想敲門進去,可轉念一想這樣可能會讓這些心臟脆弱的地球人反應過度,於是就趴在他們的窗子上一間一間找可能屬於菲比·法爾科內的房間。在繞過無數個大同小異的灰暗房間之後,她終於找到了一間女性氣息稍微濃厚一些的屋子,裡面還亮著燈,窗簾緊緊拉在一起。
羅茜將窗子向外打開,略略撥開窗簾往裡面瞧了一眼。裡面有個女人正在對著鏡子卸妝,濕淋淋的頭髮用十幾個捲髮棒綁在腦後。
見鬼了。她仔細地看著鏡子裡女孩的臉蛋。要麼是她出現幻覺了,要麼就是現在本應在韋恩酒店睡大覺的女孩以比她還快的速度跑到了法爾科內大宅里。
裡面正在卸妝的女孩分明就是菲比·法爾科內。
她正優雅地從自己臉頰上抹去昂貴的化妝品,動作緩慢得就好像在享受這一切,時不時拿出手機回復一條信息。
就當羅茜還想繼續看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從牆角的另一邊灌木叢中傳來聲音,她只好先從菲比的窗前離開,踩著只有半隻腳掌寬的窗台,躲進一旁的陰影里。走過來的是一個黑髮已開始夾銀的男人,一臉高深莫測,手上拿著一個鐵盒子——不是,是手機——在悄聲說著什麼,羅茜屏氣凝神地盯著他的動靜,等待他結束對話然後乖乖走開,卻沒想到他這一個電話就能打上十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