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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傅灼一桿銀槍驚才絕艷,縱橫疆場幾十年立下戰功赫赫,縱使年邁退下戰場,其餘威仍舊遍布朝廷上下,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但要說起武安侯府,卻又是另一種極端。
武安侯夫人隨軍多年,夫妻二人到中年才得一女,說是武安侯府的掌上明珠也不為過。
可當年侯府太夫人帶著唯一孫女中秋出府賞燈,孩子竟被拍花子搶走,此後多年都沒尋到蹤跡。
太夫人因此抑鬱而亡,傅灼與夫人搜尋幾年後心灰意冷,沒幾年便向朝廷上奏提出了告老還鄉。
至此武安侯府安靜得如同消失在了這個世上,百姓們可憐夫妻倆痛失愛女,就連坊間閒話也曾未提起過此事。
寧妨穿過來幾年,還從未與這位傳說中的「武侯爺」打過照面。
但今日武安侯府的高調屬實讓寧妨有些意外,他順著寧城所指再看了眼飄動的木牌,確定正是武安侯府無疑。
「祖母您看……」
很快,女童的清脆笑聲吸引了寧妨,接著就是寧文熙揮舞小金蛇的樣子映入眼帘,他就站在女童不遠處興奮地喊著。
「祖父快來!」
嘹亮嗓門立刻讓亭里歇腳的長輩們注意到了路口出現的人,有人撩袍站起抬腳走了出來,寧妨也順勢走了上去。
來人頭髮半白,身形卻保持得極為挺拔,一襲黑袍邊上繡著銀邊,雖臉上風霜難掩,如炬目光掃過寧妨時仍能讓人感覺到犀利。
不過此人在看到寧妨臉時還是微一頓,似是有些不敢確定,微張著的嘴唇動了兩下,不確定地吐出句:「寧妨?」
「傅侯爺。」寧妨淺笑著點頭,任由傅灼的神情由疑惑轉變成驚詫。
「真是你!你你你……坊間傳言竟然是真……這豈是脫胎換骨所能表明……」傅灼瞪著眼睛,又上下打量了翻寧妨,不由感嘆道。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果然要親眼見到才能知曉有多讓人驚詫,明明是同齡之人,這會站到一起明顯差了輩。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你府中子孫孝順,你這身子也越活越年輕了……」傅灼笑,寧妨也跟著微微一笑,順勢顛了顛懷中阿活。
寧妨與傅灼無甚交集,原主與他倒是頗有淵源,兩人年少時出自兩個陣營,互相之間沒少明刀暗槍得針鋒相對過。
但要說有什麼私人恩怨,倒也談不上,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這些年變故不少,兩人相繼從戰場退下來後再無碰面,一人膝下無子,日子過一天算一天,一人好幾個孩子,卻將府中攪得一團亂,日子同樣難過。
今日一見,傅灼頗為感觸,重重拍拍寧妨的肩頭後,突然裂開大嘴仰天大笑了幾聲。
阿活被這震耳欲聾的笑聲嚇得一激靈,小嘴一撇眼看就要擠出幾滴眼淚,寧妨忙把孩子換了個手,輕輕拍了拍他後背,這才開口朝傅灼笑道。
「這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怕說得是你自己吧。」
「正是正是。」傅灼不好意思的笑笑,眸光掃過蠵圓時略一停頓,而後才轉身朝亭中朗聲道:「夫人,快帶如君和玉兒來見寧侯。」
如君?
初初聽到這個名字,寧妨有些遲疑,若是記憶沒出錯的話,這不是江家村遇到的那個十九歲母親所告知他的名字。
世上難道真有那麼巧的事……
可世上確有如此巧的事,隨著幾人走近,一張張脂粉難掩滄桑的臉出現在寧妨面前,她低垂眉眼乖巧地扶著武安侯夫人,確是桃花無疑。
再看她們身邊鵝黃色紗衣的女孩,滿頭首飾壓得脖子微微往前傾,更襯得她皮膚黝黑,走起路來也顯得畏畏縮縮。
桃花專心扶著武安侯夫人並未發現寧妨,反倒是花娘走動間抬頭悄悄看了一眼。
這不看還不打緊,一看花娘就楞在了原地,回過神來後舉起手顫抖地喊了句:「黑衣人。」
那夜她們母女三人一直在閣樓等待著仙人所說的黑衣人,後來聽到窗外有人說話,妹妹開窗打探,正好與帶頭的寧妨打了個照面。
所以她印象深刻,此人正是救她們脫離苦海的黑衣人。
聽到黑衣人三個字,桃花也猛地抬頭看來,驚愕之餘手下不由得用力,耳邊聽聞武安侯夫人一聲呼痛後這才驚慌放開。
「這是?」傅灼疑惑地在幾人身上來回掃視,最後停留在寧妨臉上,冷聲詢問道:「寧侯不得給在下解釋解釋?」
想來想去,傅灼都沒能將幾人聯繫到一起,而後他就想到了女兒曾經提起的那個「負心漢」
寧妨:「……」
「仙人——」
「負心漢」還沒來得及出言,一個碧綠色身影伴著清脆鈴聲從側邊沖了出來,而後在眾人的注目中一把拽住了寧妨衣袖。
寧妨低頭,正對上草娘亮晶晶的雙眼。
她聳動著鼻頭湊近寧妨衣袖使勁嗅了好半晌,忽地綻開個大大笑容,復又重重肯定:「你就是那個白頭髮仙人。」
「……」
「小姑娘怕是認錯人了。」寧妨笑著回。
「你就是!仙人身上的藥香和你一模一樣,你們說話的聲音也是一樣。」草娘堅定地回道。
寧妨:「……」
一時疏忽忘記了改變聲音,沒想到被心思聰穎的小孩子記下,此時要再要否認就顯得太過矯情,於是寧妨抬手摸了摸她髮髻,淺笑著點了點頭:「草娘真厲害,竟然被你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