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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婆子雙手酸軟,腦門因驚恐嚇出一層熱汗,可她們不敢停,只是在寧妨冷冷的目光下繼續彎腰揉按。
直到屋外突然想起一道低沉男聲:「父親,我帶夫人來了。」寧妨這才神色鬆開。
「讓吳氏進屋來。」
「你們站到外間去,我還有事問你們。」
二人連忙放手退下,撩開門帘時正好與一位年輕貌美的夫人錯開,她面色沉著冷靜,手中還提著個烏青色木箱。
吳晗樰進門前其實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在藥箱中帶了不少止血藥丸與萬不得已時會用到的產鉗。
走進內間後,她先是被那張符紙嚇了一跳,而後才注意到厚重被子下氣息平穩的寧靈芝。
但此時她也顧不上詢問其他,忙上前去給昏迷的人診脈。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我先出去處理其他事。」
經由靈力滋養,腹中的胎兒掉了個頭,此刻只需要一些銀針刺激穴位,孩子就能進入產道。
接生還是吳晗樰比較專業,而且他再留在這確實不合適。
不過出門前,他還是又交代了下直到孩子生出來前不要動那張符紙。
得了吳晗樰點頭確認後才撩開門帘走了出去。
那張符紙不僅是寧靈芝的保命符,同樣是腹中孩子的,缺氧這麼久的胎兒若是沒有靈力保護,應該活不到把他生下來。
出到門外,本來冷清的院內此刻站滿了匆匆趕來的寧家人。
數不清的燈籠與宮燈將院子照得燈火通明,侍衛散開守在了院子四周,從寧妨這個方向看去,只能看到連廊內每隔兩米就出現的黑色身影。
「你們怎麼全來了?」
房門口站著神色冷峻的寧於墨四兄弟,幾人應是冒著風雪疾奔而來,頭頂上或多或少都壓著層白雪。
「留在府中不知道消息,還不如到這來守著。」寧於泓氣息有些不穩,緊緊扭著眉頭看向產房:「妹妹她如何?」
「已無大礙。」寧妨抬手。
眾人懸著的心終於得以放下,只要人沒事,其他都可慢慢解決。
「馬車兒子沒能趕來。」寧於泓又連忙補充了寧妨交代的事:「府內的馬出了馬圈就凍得不肯走路。」
這一路他們全靠雙腿疾走,若不是寧妨給的靴子,還不知走過來要受多少罪。
本來出府時還帶了十幾個小廝,可路上這些人滑倒太多次,很快就跟不上幾兄弟的速度,這會估計還在半路上往這趕。
而此時的寧於泓還沒意識到,他們四人體力早比其他人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否則根本不可能背著吳晗樰跑了幾里路還感覺不到累。
他沒意識到,其他三人因為擔心更是沒心思想其他,趕到這裡就心急如焚地硬闖進來。
「無妨。」寧妨抬手。
這個世界沒有除雪機,遇到此類大雪,馬車寸步難行,還真不如人走得快。
「啊——」
屋內突然傳來聲讓人毛骨悚讓的尖叫,尖銳的痛苦喊叫越來越高,中間甚至夾雜了許多罵人的話。
「張暘光你個王八蛋——」
「我南陽侯府不會放過你們,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
越來越狠的罵人聲從屋內傳來,院中的寧家幾人都聽傻了,寧於墨一聽平時那個溫婉可人的妹妹竟然罵出要閹了張暘光的話,不由得攏了攏大氅連退兩步。
「咳咳——」
女兒的彪悍雖說有點嚇人,可好歹人已經醒來,說明屋內最危險的情況已然渡過。
寧妨輕咳兩聲,直接將罵人聲當成了背景音,轉而將兩個婆子叫到了廊下:「你們二人過來。」
被喊到的婆子此刻不只是惶恐不安,看到那些腰挎長劍的侍衛,二人都心知若是寧妨稍有不滿,她們是真會命喪於此。
「侯爺,侯爺饒命。」
二人此時哪還顧得上冷不冷,一被喊到就立即軟了膝蓋,撲通一聲跪到了滿是雪的院中。
「你們方才所說的大夫人和榮姨娘是何人?她們為何要抱走靈芝的長子?」
「大夫人……榮姨娘,榮姨娘是二爺的姨娘,她們要……」
其中方臉的婆子伏低身子低聲回話,顛三倒四地回了兩句,突然愣住,一臉驚恐地抬頭望向寧妨:「侯爺您……您如何知曉是位少爺?」
圓臉婆子臉上最後一絲血色因這句話迅速退盡,身子一歪坐進了雪裡。
「求侯爺饒命,我們二人是府外的接生婆。我們只是按主家的意思辦事,並不是想害二夫人。」她搶先高聲求饒。
圓臉婆子這下也顧不上昧著良心掙的那點銀子,一想到將死之人轉眼間又生龍活虎地開始罵人,她哪還敢說謊。
特別是南陽侯府這位侯爺的莫測手段,恐怕她們二人就算死了也難逃得安生。
那可真是死都不得安寧!
兩個產婆都是城內幫普通人家娘子接生的半吊子接生婆,只論接生手藝的話大戶人家是根本瞧不上的。
可三月前張府大夫人派人找到了她們,用二百兩白銀請她們到孫府來為二夫人接生。
如此高的價錢並不是隨隨便便給出,這是給她們的封口費。
若是寧靈芝生下的是雙胞女兒,這銀子就當是賞銀,可若是有男孩,她們就要告知大夫人將孩子換成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