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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這場眼神對峙中,先敗下陣來的是孫由鎰,他瞪著雙快要噴火的眼睛,一甩袖子先行離開了前廳。
他人剛離開,後腳就有小廝進來請寧妨幾人到後花園一敘,只說是伯府老夫人想見女婿一面。
「那就走吧。」
酒不好喝,連請來的表演也乏味至極,寧妨打著哈欠起身,領著兩個一臉興奮的兒子跟在僕人身後離開了前廳。
烏黑木牌時不時泛出陣刺骨之冷,若隱若現的寒氣縈繞在木牌四周,只是握了這麼一小會,羅氏的右手好像就失去了知覺。
「南陽侯可是知曉了我們的算計?」
回答她得是位留著茂密絡腮鬍的道士,此人頭髮花白,手持拂塵盤腿坐在石凳之上。
他只微微斜眼瞟了眼木牌,當即很肯定回道。
「我觀陰牌之上吸收的命數並未減少,想必他並不知道此牌的作用。」
「我已差人去請伯爺,今日斷不能讓寧妨幾人壞了大事。」羅氏咬著牙惡狠狠地看向木牌。
「夫人。」
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孫由鎰一眼就看到了已經有些瘋魔的羅氏,若不是心中有愧,他絕不對任由她做下如此荒唐迷信之事。
但既已默許羅氏胡鬧,他就沒打算袖手旁觀,所以離開前廳時才會派人將寧妨請到後院。
「錦兒能不能活命就看我們了。」
羅氏撐著身子起身,層層疊疊的華麗錦衣也難以遮蓋她瘦弱到已經近乎病態的身軀。
今日是信陽伯府的喜事,卻不是她羅氏的喜事。
她的孩子只有孫錦一人,人人都在慶賀孫由鎰喜得長孫時,她心口卻因纏綿病榻幾年有餘的獨子疼痛難忍。
瘦弱婦人努力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若不是心中有個支撐,她早已拋卻一切追隨早夭的女兒同去。
老天有沒有聽到她的想法寧妨不知道,他一走進花園就立刻被那個「仙風道骨」的道士吸引了目光。
花里胡哨的道袍,身後背著的巨大羅盤以及腰間掛著的葫蘆,無一不顯示著其高人的身份。
可寧妨只是看得好笑,心裡甚至有些懷疑起那塊陰牌不是此人之物。
「本侯聽聞孫老夫人想見女婿了,怎的沒瞧見老夫人?」
隨著寧妨大步流星走近,孫由鎰剛要脫口而出的埋怨只得暗自吞下,轉而換上張笑臉迎來。
「母親身子突感不適,喚我好好招待招待南陽侯您呢。」
「哦?」
這個哦字吐得意味深長,說話時目光還擦過了桌上木盒以及羅氏那張慘白慘白的臉。
今日一早初初看到羅氏,寧妨雖沒用靈力探查她的身體,光從厚重粉底也掩蓋不住的灰白臉色就猜到此人命不久矣。
而且羅氏周身的氣息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如今瞧著……倒有幾分決絕姿態。
「還以為信陽伯夫人是為了陰牌請我前來,原來是老夫多慮了。」
對面三人同時露出驚詫之色,寧妨明白說出木牌名字就已說明他完全知曉此物來由以及使用方法。
老道士驚得刷一下放下雙腿,連退數步拉開不小距離才問:「你是從何處知曉此物名字?」
當年師父將木牌交給他時就交代過若遇到能識得此牌之人就要遠離些,要想活命的話最好在那人發難之前先行逃走。
「倒是有幾分眼力見。」
寧妨撩袍坐下,寧於墨二人連忙識相地移動到他身後站定,昂頭挺胸一副居高臨下的睥睨神態。
「你們想借我孫兒的命,怎麼也得先過問過本侯不是?」
既然在場幾人都相信玄學之事,寧妨也就沒必要隱藏,隨手撿起木牌扔到桌上,右手掌往下一拍。
咔嚓——
咔嚓——砰——
眾人瞧著他手掌只是輕輕往下一壓,清脆斷裂聲卻接連響起,最後一聲沉悶的爆炸響動後歸於平靜。
「錦兒……我的錦兒……」
破裂聲落,寧妨抬手。桌上只剩下堆看不出成色的碎渣子,羅氏高聲尖叫著撲上來,心中最後一點希望如同這塊木牌似碎成了渣。
「大師,大師……」
被羅氏念做最後希望的老道士此刻哪還有空回應羅氏呼喊,眼睛四處瞟著,看神情隨時都打算轉身逃跑。
「你若是就這麼逃走,可別怪我不放過你。」寧妨揚起唇角冷冷一笑,甚至還抬抬下巴示意了下對面的石凳。
「怎麼?還等我請你。」
「前輩饒命!晚輩從未想過傷害您孫兒,我只是受人所託來拖著些時日,從未想過害人……」
走是不敢再走,老道士佝僂著身子原地跪下,都不用逼問就連連吐出實情。
他沒見過寧妨的本事,卻深刻記著師父留下的交代。
此木牌乃是百年陰木所制,火燒不燃,刀劍不入,竟被寧妨輕輕一掌就壓成渣子,他怎會不明其恐怖。
「晚輩只是用偶然看到的邪術功法糊弄羅氏拖些時日,並不會真的借命之術,是……是信陽伯愛妾葉姨娘用百兩白銀找我……」
「你說何人?」愛妾名字一出,孫由鎰才是真真露出幾分慌張神色。
老道士從師父手中接過此陰牌時並不明白其具體作用,這些年他只是用在法事前感應陰氣所在。
後來葉姨娘找上老道士,出銀子讓其拖住羅氏找迷信方法救子,只需三個月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