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沒人出聲, 眼神都飄向易老太君。
「沒錯,姑娘們身子骨弱, 都進屋去吧!」易老太君也緩下神色,抬手給了眾人一個台階。
領頭的幾位夫人硬是擠了個笑容出來。先跟易老太君福了福, 又轉身朝寧妨福了福, 這才一臉若無其事地隨著國公夫人進了屋。
人一走, 廳中就只剩下寧家幾人與莫南, 寧妨思慮著要不要先告退, 就聽易老太君朗聲讓丫鬟們將暖爐搬到花廳中來。
「我與寧侯爺有話要聊,你們派人去將國公爺請來。」
易老太君身子骨還算硬朗,可這天寒地凍的天氣對她來說仍難熬,走哪都要帶著個烤火的爐子。
吩咐完丫鬟,馬上就有婆子在正中間的太師椅上鋪好了皮毛。
等人坐下,一塊更加厚實的狐裘又蓋上了易老太君膝蓋。
寧妨回眸,見羅氏已停了哭聲,轉身先朝老太君拱拱手後走到二人面前看了寧於硯一眼。
然後從懷中取出塊暖石遞給羅氏,又招手讓侍衛們將背著的包袱送上來了個。
羅氏捧著暖石,疑惑中。
寧於硯卻立刻明白了寧妨的意思,扶著羅氏往易老太君面前走了兩步後先開口:「拜見老太君。」
「好好好,你這孩子還算不錯,知道維護自家媳婦兒。」易老太君對寧於硯感官不錯,雖說有些滑頭,但對夫人還算維護。
這寧江郡滿朝文武可沒有多少男子能做到寧妨父子那般敢站出來維護自家女眷,屆時多半是轉頭苛責夫人女兒沒有規矩而已。
「於硯瞧老太君很怕冷,這是家父從府中帶來的暖石,比暖爐可暖和多了。」
「羅氏多謝老太維護。」
聽夫君這麼一說,羅氏終於明白寧妨的用意,忙捧著暖石送了上去,寧於硯則是解開了侍衛們送上的包袱也遞了上去。
一件繡著湛藍紅雀紋的煙霞色大氅被捧了出來,下面是雙同色的靴子,靴面上還繡著一圈圈水波紋蕩漾開來。
寧於硯心下稍驚。
這件大氅一瞧就是年長女子所穿,而且單獨裝在包袱里,應該就是為易老太君所準備。
羅氏送上暖石,又退回來捧了大氅上前。
「好好好。」易老太君接過鵝蛋大的暖石,慈愛地拍拍羅氏手背,開口贊了句:「長得如此水靈,配寧家老三綽綽有餘。」
「老太君所言極是,確是我家老三高攀了。」寧妨也順著出言打趣。
「這是啥稀奇玩意兒?」
入手的暖石被易老太君兩手翻來倒去地把玩,看神色對這塊石頭分外滿意。
「老太君,您試試這件大氅,披上保證一點寒氣都進不去。」羅氏抖開大氅,臉上掛笑地迎了上去。
還算羅氏有幾分眼力見,此時就算寧妨不說話,她也能應對得當。
見那邊幾人興致勃勃地試起了大氅,寧妨收回目光看了眼寧於硯。
那支引起群嘲的步搖如果沒看錯的話,乃是前段時間獎勵短劍上摳下來的。
當時聽他嘀嘀咕咕地算著價值,還以為這小子會賣了換成現銀,沒想到竟然摳下最大兩顆做成步搖送給了羅氏。
被寧妨眼神一掃,寧於硯頓時從腳底升起股麻意,腦中已想好回去會遭受到的責罰。
趁羅氏幾人沒注意到,他竟舉起雙手握成拳朝寧妨拜了拜。
寧妨:「……」
「噗嗤——」耳邊是莫南的失笑聲,寧妨捂著額頭,再也不想看寧於硯一眼。
「這件大氅母親穿著真好看。」
廳外響起洪亮的笑聲,靜安國公羅詢大步流星地走進,頃刻間一股聲勢洶洶先於本人在廳中瀰漫開來。
「靜安國公爺安好。」寧妨與莫南齊齊行禮,羅詢微一抬手豪爽笑道:「在自家無需多禮,你們二人喚我一聲羅兄就行。」
國字臉,絡腮鬍,濃眉大眼,一副標準的武將長相。
不過眸光精明,掃過寧妨時還帶了些許打量之色。
「才幾年沒見,寧老弟這是越長越年輕了。」
前年除夕宮宴見到寧妨還是個走路都大喘氣的富貴身子,如今瞧著不僅康健了許多,這武藝也沒落下。
「羅兄不知,老弟這也是破不得已啊!」
寧妨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對府中醜事也毫不避諱。這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建隆帝賜婚之事,加之滿大街的閒言碎語,家醜想捂都捂不住。
「為人父母計,必為之計深遠。為兄不也是如此!」羅詢抬手拍拍寧妨的肩,一臉感同身受地搖了搖頭。
長子羅方毅原配八年前過世,府中每回提到續弦之事都被拒,馬上而立之年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提起這事他就愁眉不展
莫南抬頭看了眼與羅氏並排而站的莫婉芸,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那邊幾位女眷這會起身只說進內堂去換雙靴子,說完由易老太君領頭,簇擁著湧進了偏房。
「那咱們就坐這吧。」
廳內沒了人,羅詢就不再往裡走,撩袍一屁股坐到了花廳門口的交椅上。
寧妨與莫南一人一邊坐下。
三人默契地端起茶盞抿了幾口,羅詢目光在寧於硯身上划過,又跟著重重感嘆了口氣:「兩位老弟也知道,為兄么女前些日子剛身故留下個年幼的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