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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
「祖父祖父。」
阿活的大嗓門最先叫開,接著門被人用力推開,撞上門框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手還沒收回,見寧妨看了過來,阿活尷尬地撓著後腦勺傻笑。
「孫兒沒收住力氣。」
「官學下學了?」寧妨為才換上沒幾個月的雕花門哀嘆一瞬,見孫子們盡數出動,就連最小的寧文麟也在其中,有些疑惑地看向寧文睿:「出了何事?」
寧文麟掙脫寧文睿牽著的手,倒騰著小短腿努力地想爬上軟塌。
寧妨單手將人提上來,立即被孩子撲了個滿懷:「祖父,麟兒想祖父了。」
「就你嘴甜。」寧妨莞爾一笑,輕輕捏了捏寧文麟肉嘟嘟的臉頰。
這孩子完美繼承了寧於硯的甜嘴,整個寧府上下不管男女老少都能被他哄得眉開眼笑。
大些的寧文睿與寧文熙雖心裡羨慕,好歹年紀長了寧文麟許多,所以表現得一直很大度,看到寧妨笑於是也跟著笑了起來。
阿活就沒那麼有兄長風範了,見寧文麟霸占了他一直以來的位置,鞋子都沒脫就著急忙慌地往塌上跳。
雙手朝寧妨手一抓,胖乎乎的身子就已借力跳起,整個過程麻利的一點都不像是個四歲的孩童所為。
雙膝剛一落地,雙腳搓動,兩隻鞋子一前一後地掉落。
期間還不忘招呼性子文靜的阿幸。
「三個快上來。」
阿幸小臉一皺,像是覺得弟弟的行為舉止有些粗魯,輕輕呵斥起了阿活:「你抓疼祖父了。」
阿活力氣之大眾所皆知,寧府門窗樹木有不少都遭過殃,羅方毅的臉無意間挨過一拳青紫了大半個月才好。
「無事,阿幸也來坐。」寧妨笑盈盈地摸了摸阿幸腦袋上的揪揪。
這孩子頭髮天生細軟,與阿活濃密的黑髮不同,頭頂無法挽髻只得綁了個沖天辮,一身厲先生專門送的廣袖粉袍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個小大人一樣。
可愛得讓見到阿幸的長輩忍不住上手稀罕一陣。
聽了祖父的話,阿幸這才慢吞吞地爬上軟塌,剛上去寧妨長臂一攬就將人摟到了懷裡。
這故作沉穩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阿活不幹了,歪著腦袋使勁朝寧妨的另一隻手臂下拱,轉眼間懷裡就多了三個搖搖晃晃的腦袋。
「下午不用去官學了?」寧妨看向寧文睿。
面前剛滿十四的翩翩少年身形挺拔,一襲墨色衣袍,袍內露出銀色祥紋鑲邊,半披的長髮黑如漆墨,泛著淡淡光澤。
就算在邊南的烈日之下,他皮膚仍舊白皙,不笑時端正溫雅,發現寧妨是在問他,轉瞬嘴角翹起臉上冷清盡消。
就這模樣,成年後不知道會迷倒多少小姐姑娘!
「明日晨曦學院開學,下午官學的夫子們都要前往學院準備,所以官學休學半日。」寧文睿溫聲解釋。
「既休學就好好休息休息,別老關在書房裡看書。」寧妨笑著指了指軟塌。
寧文睿順勢坐下,雙手撐著身子往後一仰頭,笑盈盈地說道:「孫兒想吃鄱陽街的羊奶糕。」
作為長兄,寧文睿不管在府外還是府內都很是穩重,只有面對寧妨時還會流露出絲孩子心性。
所以他每回難得提出的請求,寧妨無一例外都會答應。
這次同樣也是如此,伸手拍了拍寧文睿的後腦勺後笑眯眯地點著頭道:「祖父下午無事,下午就帶你去。」
「文麟也要吃。」
「阿活不喜歡羊奶糕,阿活想吃長橋餅。」
「羊奶糕在城西長橋餅在城東,隔得太遠了!」都不等寧妨同意,阿幸就否定了弟弟的話:「咱們就去吃大哥想吃的羊奶糕。」
阿活嘟嘴,卻意外聽阿幸的話,聽罷只悶悶不樂地笑聲補充了句:「那阿活就吃花紅糕。」
三個孩子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要吃多少,寧文睿乾脆放鬆地倒在軟塌之上枕著腦袋小憩。
書房內只剩個神遊天外的寧文熙從進房就一句話沒說過。
從前最愛撒嬌的孩子突然變得沉默,寧妨早就注意到了這點,這會兒抬眼一瞅,差點沒笑出了聲。
也難怪寧文熙會變得沉默。
不知今天是出了什麼岔子,一向只喜歡著黑衣的寧文熙今天竟然穿了件紅色錦袍,髮髻上半個巴掌大的金玉扣扎眼得厲害。
「二哥和大哥打賭輸了!」阿活湊到寧妨耳邊笑嘻嘻地打小報告:「二哥一直認為他武藝比大哥高,但是昨夜輸了……」
「哦?」寧妨有些意外,再次抬眸打量寧文熙。
單論武藝的話寧文睿絕對不是寧文熙對手,這其中恐怕還有其他內情。
寧文熙被幾道目光盯得臉頰燥紅,彆扭地扯了扯衣襟才開口:「孫兒是為了大哥好。」
「為我好?」寧文睿都被這個回答弄糊塗了,嗖一下坐起疑惑地看過去。
「官學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萬一大哥輸了,傳出去對咱們南陽侯府的名聲不好!」寧文熙一臉嚴肅。
答案讓寧妨意外。
若說寧文睿必定會長成個讓所有人都能如沐春風的溫潤男子,寧文熙則會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
臉頰還沒褪去稚嫩,眉眼間就已經顯出幾分冷冽,心思深沉的就連寧城都經常說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