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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們的態度直接決定了孩子對臉上麻子的認知。
「到祖父這來。」寧妨又重複,並且將目光轉向了寧文熙的臉。
寧妨的目光很嚴厲也很坦然,微微抬起的手有著不容置疑質疑地意味。
孩子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地挪動到了寧妨身前,立於寧文睿身旁怯生生地叫了句:「祖父。」
「走吧。」
寧妨微微彎腰,右手竟然穿過寧文熙的腋下將人一把抱了起來。
懷裡的寧文熙僵硬地蹬直了雙腿,雙手無措地懸空於寧妨後脖頸,就算身體不穩也不敢抱住他脖頸。
祖孫三人在眾人的各異目光中領著串人出了大門。
剛走出大門,馬車已經候在了門口。
寧妨先把一臉驚懼的寧文熙抱上車轅,而後再提著寧文睿的後脖頸將人提上了馬車。
「……」
僕人擺在馬車前的梯凳好像完全失去了作用,寧妨看都沒看右手撐著車轅就這麼翻了上去。
眾目睽睽之下,前些日走路都需小廝攙扶的侯爺竟然就這麼輕鬆跳上了馬車。
圓潤身形與靈巧的動作極其不相配,可出現在寧妨身上時卻極其和諧。
「去賭坊。」
寧妨拍響車廂,馬車開始移動,車廂外的寧城探了半個身子進來低聲詢問:「侯爺還未用晨食,路上可要去醉芳樓用飯?」
聽到能在外面吃飯,寧文熙不安地神色中閃過絲好奇,長到四歲多,這孩子還從未出過侯府。
寧妨餘光立刻注意到他的神情,本想說不用的話一轉,隨便指了指路邊:「找個餛飩攤停下吧。」
「是。」
侯府所在的巷子全是勛貴高門府邸,一路上安靜得只能聽見樹上鳥叫。
車廂里在他這句話落下後同樣靜得只能聽到孩子們清淺的呼吸。
「熙兒,到祖父這來。」
「祖父,二弟他……」
寧文睿身子努力地往前歪,藉以想將害怕的寧文熙藏到身後,可眼神才接觸到寧妨身體立刻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
不知是以前就害怕原主還是寧妨眼神太鋒利,寧文睿怕得衣袖都因身體顫抖而晃動起來。
寧妨嘴角微微抽動,試著放緩音調。
「祖父不會責罵你。」
說著,朝寧文熙招了招手,嘴角露出個自認和煦的笑容。
哪知這一笑,將兩個孩子更是嚇得夠嗆。
不過好在目的達到,寧文熙從寧文睿身後挪動到了寧妨面前,兩隻小手不安地搓著衣擺不敢抬頭。
「祖父看看我們熙兒的臉。」
粗糙大手摸上寧文熙的臉,驚得這孩子眼眶裡迅速集起兩泡淚水,驚慌失措地喊了聲:「熙兒丑。」
「不醜。」
寧妨嘆了口氣,將寧文熙抱到自己膝頭坐下,從懷裡扯出塊香得要死的帕子輕輕給孩子擦了擦臉。
「熙兒臉上有麻子,劉婆婆說以後不能科考也娶不到夫人。」
「你瞧祖父的臉。」
寧妨牽起寧文熙的小手摸上自己耳邊,那裡有條年少時被敵人長槍挑破留下的疤痕。
因為他長胖了的緣故,疤痕藏在了下巴的肉里。
不過隨著他脖子往右一歪,兩個孩子都看到那條那處猙獰的長疤,疤痕從耳朵下一直延伸到了衣領里。
「祖父身上這樣的疤痕還有很多處,哪處都比你臉上的幾顆麻子難看得多。」
這樣的安慰讓寧文熙神色大亮,他一隻手摸了摸寧妨的疤痕,一隻手又摸了摸自己臉。
光滑與疤痕的突起對比明顯,兩者一相比較立刻能看出誰比較嚴重。
「男子漢大丈夫,臉上幾顆麻子根本不是事。」
寧妨空著的右手輕輕扣了下車廂壁,寧城立馬又探了個頭進來。
「府里嚼舌根的劉婆婆捆起來等我回府處理,把大房院子裡的下人都清理一遍。」
「是。」
兩三句話結束,車簾再被放下。
寧妨抬手輕輕拍著寧文熙的後背,留下些時間讓孩子心中回想方才的那些話。
第4章
木簪
劉婆子在個四歲孩童面前念叨無法科舉,估計是被分配到照顧這麼個沒什麼前途的主子讓她心生不滿而故意為之。
長子寧於墨不著家,孫氏性子溫婉過頭,下人欺到主子頭上都不知。
看來清理侯府這第一步就要開始從大房下人開始。
「祖父。」
小小少年鼓足勇氣,輕輕叫了聲闔著眼皮休息的寧妨,而後不等問就張開了嘴:「弟弟臉上的麻子可能治好?」
母親安慰弟弟的話都是長大後便會消失,寧文睿幼時對此也深信不疑,可隨著年歲漸大他已能聽懂大夫們的言外之意。
除非是大羅金仙下凡,否則臉上麻點絕不可能消。
是方才觀祖父無所謂的態度又讓他中升起淺淺希望。
被兩個孩子希冀的目光盯著,寧妨連停頓都沒有,很肯定地點點頭:「祖父認識一位高人,等他遊歷歸來就去求藥。」
「真能消除?」寧文睿驚叫。
「就是不知……」寧妨沉吟半晌,還是沒說出個確信的答案:「不知祖父好友何時歸來。」
那位不存在的好友正是寧妨自己.
寧文熙臉上的麻子不過一顆洗顏丹就能搞定,可眼□□內靈力空空,前世對修行無益的丹藥他根本沒煉過,這會兒熟背配方也沒法操控靈草藥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