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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是誰家派出來的眼線。」寧妨淡淡一笑,眸光掃過街角一閃而過的人影。
其實不用查就知道定是過幾日就會見面的幾位下屬之一,就是不知哪位如此有心,竟然用這種方式來歡迎他。
「咱們進城這麼大的動靜,沒人注意到才怪吧!」寧於硯偷聽了半晌,終於沒忍住掀開帘子探出身說道。
魏永縣之後,侍衛從原本的幾十人增長到將近兩百人,加之侯府下人,光是進城就能排出一里地。
他們前行的馬車進了城,估摸著拉貨的牛車還在牌坊下,架勢如此之大,誰看到不得多看幾眼。
「老三說得是。」寧妨笑回,接著指了指自己乘坐的馬車:「為父就這一架馬車。」
寧於硯:「……」
敢接話嗎……他不敢!
砸到自己腳的寧於硯縮回脖子,身子還沒坐穩,立即因急停的馬車往前一撲,半個人都趴到了車轅之上。
車隊一時間全是馬夫吆喝停車的聲音。
「前面巷子太窄,咱們府上的車過不去了。」寧雷連忙來報,說著很為難地撓了撓臉:「附近就這條路近些。」
寧妨跨前幾步,走到車隊前。
這條巷子嚴格來說並不狹窄,足夠兩架馬車並排過去,可每家每戶門前都堆滿了雜物,擠得巷中勉強只能讓一人走過。
再看那些雜物,稻草堆柴火堆,甚至還有人在門口砌了泥灶燒火做飯。
巷中污水橫流,雞群和羊在髒水中尋找著吃食。
而這般景象竟然出現在郡城之中,與主街只隔了百米不到。
「退回主街。」寧妨只得無奈擺手。
牆挨著牆的宅子連綿成片,再在門口堆放如此多的木柴,若真是誰家不慎著火,這條巷子都會葬送於火海之中。
別說是寧妨這樣想,在等待後退時,邱霜也不由皺眉嘀咕:「葫蘆巷的人都知道不能堵住巷子的路,要誰家起火,想打水救火都來不及。」
這是居住在城中的基本常識,邊南郡人卻好像根本不懂,連主街道路都占了一半。
寧妨領頭回到主街,街上比方才更熱鬧了幾分,不少鋪子前已有了客人。
「去通知各家商戶,將門口的牛車板車全推到自家後院,若是不推的,統統給我拆了!」寧妨冷冷下令。
髒亂差中亂是邊南郡眼下最先要改變的狀態。
得了命令的辛未立即轉身下令,護衛們奔上街道,開始家家戶戶地通知商戶掌柜們。
馬車走走停停,在車中與厲先生聊了許久的姜寧也感覺出不對,在車子又一次停下來後,師徒二人下車來到了寧妨身邊。
「侯爺這是?」姜寧疑惑,不知眼下的情況有何不對,厲先生聞言撇了眼自己弟子,捋著鬍鬚嘆贊道:「一郡之城竟沒有半點規矩,侯爺是得好好立立規矩。」
「先生所言極是。」寧妨回。
姜寧汗顏,他是在這裡待久已習慣了城中的亂象才一時沒看出不妥。
邊南郡主街名叫南林街,主要以售賣領國特產為主,其中夾雜了幾家酒樓和布莊。
侍衛們輪番進去通知,沒多會特產鋪子和布莊的掌柜就誠惶誠恐地出來拜見了寧妨,半晌後只餘下其中兩家酒樓里毫無動靜。
「屬下已派人進去好言相勸,可酒樓掌柜絲毫不理會侍衛們。」辛未回稟。
兩家酒樓是隔壁,一家翠福樓,一家迎客客棧。
翠福樓的掌柜滿臉不屑,只當侍衛們的再三提醒是耳旁風,而另一家客棧老闆完全是跟屁蟲,酒樓不動他就不動。
「既然聽不懂話,拆了便是,順道把兩家的招牌也給我一併拆下來帶回布政使司衙門。」寧妨擺手。
受了氣的侍衛們興高采烈離去,寧於墨幾兄弟也相繼下馬車,身後又跟了一群伺候的小廝丫鬟。
這樣一來,南陽侯府的人將街道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趕集的百姓們相繼入了城內,聽聞前面有大官在清理街道,紛紛涌到馬車四周看熱鬧。
這條街道的商鋪霸道慣了,平日裡沒少針對少民和小攤販,此時見有人收拾他們,大家心底都別提多痛快了。
「豈有此理,你們知曉我們東家是誰嗎?敢拆我家招牌……」翠福摟掌柜終於現身,站在酒樓門口氣急敗壞地跳著腳。
跳是跳得很高,吼也吼得很響,可他卻不敢靠過去。
方才被喊上去阻止的幾個夥計三兩下就被人打得趴地不起,他深知自己這把老骨頭上去討不到好。
於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侍衛們持劍對著門口板車一頓劈砍。
板車變成一地碎柴後,侍衛們還很貼心地將碎渣全丟進了酒樓大門。
「布政使司之命爾等竟敢違抗,今日不過小以懲戒,日後定不會輕易放過。」辛未冷眼看向掌柜,說完刷一下抽出長劍呵道。
「翠福摟乃是靜安國公府產業,南陽侯府難道是想跟我們羅家軍為敵!」翠福摟掌柜退後兩步,壯著膽子叫嚷道。
邊南城中誰聽到靜安國公府的名頭不讓著幾分,就連上任布政使司見到他也要稱一聲周掌柜。
可他完全沒想到辛未聽完面上神情不僅沒變,甚至嘴角翹起,明晃晃露出個嘲諷的笑意。
「我會將此話如實回稟侯爺,掌柜的也可往羅家軍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