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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詢的雙手頓時顫抖得更加厲害,身臨其境的感覺如此清晰,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反駁寧妨的話。
「你為何要幫我……」
羅詢長長吐出鬱氣,身子一松靠回椅背,語氣也跟著緩和了下來。
「我說過呀!」
寧妨見這人終於相信了自己,抬手給羅詢倒了杯早冷掉的茶後才繼續笑著說道:「我想坐穩布陣使的位置,還要靠國公爺呢。」
「只是為了這個?」
「那是自然!我也不喜被人監視不是。」
「你是說……杭之為能坐上那個位置?」
寧妨未開口,明知羅詢沒睜眼卻輕輕點了點頭。
「……」
縱使無聲,羅詢卻已知曉答案,胸中一直憋著的鬱氣讓他重重長吁出口氣。
一切塵埃落地!
此時他總算知曉為何寧妨不是杭之為的人,卻處處透著股維護之意。
「多謝!」羅詢睜開猩紅的雙眼,一把抓起茶盞仰頭灌下,算是承了寧妨的好意。
望著他衣襟上大片大片的茶漬,寧妨笑笑端起茶盞小小抿了口問道:「國公爺那一掛可還算?」
「……」
羅詢猶豫,寧妨也不催,抬手輕輕把玩著銅錢,靜靜等人下決定。
「能否再多算一卦否?」
「不能。」
算一卦要浪費的靈力雖不多,寧妨可不想他的卦變成用銀子就能隨便買到之物。
今日不過是拋出個餌,日後要想求卦,得付出些其他東西才行。
良久,羅詢終於下了決定,杭之為的事他心中已有數,接下來靜國公要何去何從也已明確,反倒是靜國公府一直未出生的長孫更讓人頭痛。
若是此胎再為孫女,軍中擁護羅家三叔的部將想必不會善罷甘休。
「就問問我靜國公府的長孫究竟何時出世吧?」
「好。」寧妨答。
答案其實方才就已算出,靜國公府二兒媳這胎是對孫女,而讓寧妨當時欲言又止的是……靜國公長孫出自羅方毅膝下。
「靜國公府長孫出自世子膝下,還請國公爺靜待幾年……」
說到這,寧妨抿了抿嘴唇,心裡還在醞釀接下來的話要如何開口。
沒成想羅詢急性子聽到這直接捂臉發出一聲哀嚎,既欣喜於長子終於要成家,又失望於此次的願望落空。
好吧!反正羅詢只是問長孫之事,寧妨覺著自己沒告知其他也不算違約。
所以……靜靜等羅詢將矛盾消化完,他就提出了告辭。
至於其他,屆時再讓靜國公府自己消化吧。
羅詢將人送到大門口,等寧妨上了馬車後,當著眾人的面恭敬地朝他再次彎腰致謝。
經此一夜,南陽侯寧妨的名頭徹底打響。
***
二月二十三
清淺的藍色出現在天空之中,這場歷時一個多月的大雪終於在開春停下。
好幾天的連續艷陽,使得城中積雪開始逐漸融化,天仿佛比下大雪時還要冷上幾分。
「再堅持幾日就好了,你說是不是?」
寧妨抱著個藍色襁褓立在廊下,笑呵呵地逗弄著打著瞌睡的娃娃。
亭中的寧城坐在石凳上,邊聽寧妨逗孩子邊推著搖籃。
「侯爺,再過十日就是三少爺四少爺的滿月,咱們府上可要宴客?」
「辦啊!」
寧妨輕笑,回身望了眼蠕動嘴唇睡得香甜的老大阿幸,伸出手指捏了捏胖乎乎的小臉。
前些天的靈泉補充得太過,老大瞧著跟兩三個月的孩子都差不多大。
至於老二阿活,無論怎麼補都小了一圈,稀黃胎毛讓他整張小臉瞧著都病懨懨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為兩個孩子出生後第一口餵的是獸奶,兩人很排斥母乳,寧願餓肚子也堅決不喝。
特別是懷中的阿活,抱到紫苑讓寧靈芝哺乳時,哭得連院外路過的下人都能聽到。
如此幾次後寧妨不得不將人抱了回來,既怕孩子哭出個好歹,也怕擾了寧靈芝的月子。
回到世安院,這孩子哭聲立即停止,聳動著小鼻子到處聞,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子,瞧得寧妨心口軟得一塌糊塗。
「從小就是倔牛。」
「聽世安院的婆子說,三少爺昨夜睡覺抓掉了婆子的頭髮。」
大半個月的嬰孩連翻身都不能,可阿幸的小手卻能張能握,被抓到的話還生疼,看得婆子們連連稱奇。
寧城認定三少爺天生神力,每日都要將阿幸的一舉一動報上。
寧妨聽罷只淡淡一笑,再次開口時又改了主意:「咱們不辦滿月酒,屆時一起辦百日宴吧。」
睡熟中的阿幸好似聽到寧妨聲音,眼睛都還沒睜開就開始哼哼,雙腿使勁地蹬著,沒多會就將小被子蹬到了腳下。
「這是要侯爺抱呢。」寧城一看便知,忙將另一個搖籃里被子掀開,好讓寧妨放下阿活。
寧妨放下這個又不得不抱起了那個,入手就能立即感覺到重了一倍的重量。
阿幸小胖臉緊緊皺著,入懷聞到熟悉的味道後,才停止蹬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就這麼個小胖墩,若真是被外人瞧到,不知這寧江郡還要起什麼流言。
最近南陽侯府閉門謝客,送上拜帖的人卻依舊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