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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找的主就在二樓,不知老侯爺可帶夠了銀子來贖寧大爺?」
用「狗仗人勢」形容說話的這個掌柜真是再合適不過,雖然躬身作揖態度擺得很是恭敬,可話里話外無不是居高臨下之感。
「長公主駙馬?」
寧妨輕輕一笑,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而後目光直接轉向了二樓不再搭理這人。
掌柜早習慣了這些權貴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心底冷笑兩聲後領著人上了二樓。
他以為寧妨是不敢發作,哪知人心底正在咂摸著雲安公主與羅丈青這兩人。
與原主記憶融合後,寧妨也差不多了解了大延朝現下的一些情況。
建隆帝年近四十,膝下竟然一個皇子都沒有,而且觀其面色,沉疴已久,並不是能長命的樣子。
這些年宮內選秀越加頻繁,恐怕就是想在皇帝倒下前生出個皇子來。
雲安公主與駙馬在此情況下還如此倒行逆施,寧妨覺著他們也不是什麼聰明人。
就憑這羅霄閣在百姓中的口碑,就算建隆帝無子繼承皇位想扶持外甥上位都不可能。
悠悠眾口能堵,那位被稱為鐵血丞相的杭之為也絕不會允許。
霄羅閣與傳統賭坊沒多大差別,一樓擠滿了嚷叫的賭客,甩骰子的聲音噼里啪啦地此起彼伏。
「祖父,有人在哭。」
好奇觀察著一樓的寧文睿注意到了角落裡有人在跪地磕頭,哭聲斷斷續續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自作自受罷了。」寧妨輕飄飄地回了句。
「寧大爺就在天字二號房,老侯爺您請吧。」
上了二樓,這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樓梯兩邊都是雅間,只偶爾有琴聲緩緩傳出來。
樓下是好賭之徒聚集地,樓上倒像是文人雅客打發時間的地方。
天字二號房在左邊走廊盡頭,掌柜把人引到門口示意寧妨進去,同時抬手攔住了久君的步子。
「還請老侯爺的侍衛在外等候。」
寧妨回頭,盯著掌柜的看了好半晌,看得人發毛下意識朝後退了兩步,才沖久君點點頭:「你在這等我即可。」
說完,抽出只手推開了門:「我記下掌柜的長相了。」
就是這一句,掌柜脊背頓時竄上層冷汗,心裡滿是被獵物盯上的駭意。
嘎吱——
門一推開,屋內濃郁的檀香味先衝出,讓祖孫倆不約而同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懶洋洋躺在軟塌上的寧於墨,而他腿邊還跪著兩個捶腿的丫鬟。
屋內琴音裊裊,小几上擺滿美酒佳肴。
差人回府求救之人此時好不快活,哪有一點點被人脅迫而不能脫身之樣。
別的不說,這份隨遇而安的姿態還挺讓人刮目相看。
「大夫人的銀子送來了?」聽到開門聲,榻上背對著門的寧於墨轉身,坐起時還撐了個懶腰:「額——讓大爺我好等。」
「……」
背上的寧文睿也知父親做錯了事,一雙眼睛牢牢盯著寧於墨轉身連大氣都不敢出。
不愧是天字號房,整個屋子的面積至少有四十平,寧妨不等寧於墨有動作,人已經大踏步走到了屋中間的圓桌坐下。
「爹!」
腦子啟動良久的寧於墨終於反應過來,一個翻身跳起,期間抬起的腿還帶翻了捶腿丫鬟。
這時候他哪顧得上穿鞋,人才下榻額上已經沁出層冷汗。
寧妨自受傷後已很少管他們幾兄弟的私事,但對父親的恐懼自小刻在骨子裡,這會兒忽地看到人出現,心裡又驚又懼,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我可當不起你的父親。」
放下寧文睿,寧妨也撩袍坐下,順勢端起桌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寧於墨。
長子樣貌集合了他和柳氏的大部分優點。菱角分明的臉,黑髮濃密,劍眉星目。
修長的身材此時微微弓著腰,做賊心虛的表情掛在這麼一張俊臉上,怪異中還透著股詼諧。
「爹,我知錯。」
方才腦中還是一片空白的話,此時寧於墨腦中滿是糟糕二字飄過,寧妨的眼神摧毀了他最後一絲僥倖。
父親是專門為了他而來……
「去把賭坊的管事請來吧。」
不管寧於墨怎麼認錯,寧妨就是不接他的茬,茶水一下肚抬起右腿用腳尖點了點他。
賭坊好吃好喝地把人供著,估計寧妨剛一進房間管事就收到了消息,父子二人說了不過幾句,都不用寧於墨出去叫人,房間已經被扣響。
「請進。」寧妨出聲。
推門進來的是個矮胖男子,未看清來人,臉倒先掛上了殷勤笑容。
「原來是老侯爺您親自前來啊。」
管事右手捏著幾張紙,得了寧妨點頭示意後這才走到圓桌前。
撩袍的功夫,他這才看到跪在地上的寧於墨,臉上笑意微頓,似是有些吃驚地挑了挑眉。
「管事可直接說正事。」寧妨淡淡回道。
這位負責管事比剛才的掌柜禮數周全得多,不管心裡作何想法,面上的神情倒一直讓人如沐春風。
「侯爺爽快。」
管事也沒囉嗦,將手中的一疊借據放到了寧妨面前,笑呵呵地抬手示意他自己看。
「怎麼會這麼多?」
寧於墨吃驚不已,直起身體想一探究竟,雙手剛杵著身體要起,右邊肩頭上突然多了一隻手:「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