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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筆收穫足以五倍殺石林洞府中其他整理出來的收穫。
對戚尋來說,有用的還並不只是珍寶金錢,在石觀音的那本手札中赫然記錄了她當年害死曲無容父母之事。
更是記載了她在培養曲無容後又寧願毀掉她的心路歷程。
這些話她也曾經當做喝酒後的醉話說給柳無眉聽,但讓柳無眉說給曲無容勸她歸降,顯然用處不如石觀音記載的東西給她看來得大。
畢竟柳無眉早有倒戈的念頭,難保她不是在說個假話,或者說她是在替戚尋當個說客,可有石觀音親筆的記錄便不同了。
曲無容不會認不出石觀音的筆跡,更不必說這本手札明顯已經有了些年頭。
戚尋掰著手指算起來,這又可以算是石觀音的慷慨之舉了。
她惦記曲無容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柳無眉好用歸好用,就心性上來說卻很難讓人全然信任,但曲無容在戚尋這裡卻完全值一個ssr的水平,現在這個招募英雄的最後一點障礙也被清除了,換了誰都得對石觀音表達一下雖然不太誠心但好歹還是有一點的感謝。
在這種你送禮來我搭話的和諧氛圍中,大概唯一覺得很是難受的就只有原東園了。
不過一個月之前,在原隨雲離開無爭山莊的時候,原東園還將他視為自己畢生的驕傲,更覺得他遲早會揚名天下,成為武林年輕一輩中的領頭人之一。
可如今他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同樣不知是否成為了如他所寫的紙條上一樣的殉情之人。
大沙漠這樣的地方,饒是原東園再如何有人脈,要在其中找到一個人也不那麼容易。
越是這樣遍尋無果的心情下,他也就越是覺得看到一個未來武林神話的崛起,實在是件讓他覺得心中鬱卒的事情。
尤其是戚尋還賊能折騰出來動靜。
在半天風客棧見到琵琶公主,也絲毫沒有影響她將原本客棧的老闆和夥計給放了回去後,又來了點騷操作。
她將原本塗在牆上的「饃饃清水,干床熱炕」八個字,借了把劍給削平了,現在重新用白堊在上面寫了「誠信經營,童叟無欺」,並表示要是他們還敢把過路人的錢財都給打劫了,她就敢把在石林洞府幹過的事情,往他們這個半天風來一次。
相信在石山之上的水龍捲應該也不比花海龍捲差到哪裡去。
和龜茲國琵琶公主的交好,更是讓她口中說出的定期會來大漠遊歷,檢查檢查他們的行為這種話,變得格外有說服力。
嚇得那個山羊鬍子的掌柜恨不得指天發誓,自己絕對從此當個良心老闆。
原東園看著這個畫面覺得說不上來的奇怪。
水母陰姬多年間不出神水宮,卻好像給弟子安排的都是「論如何就在江湖立人設」或者是「論如何在江湖營銷神水宮」這樣的課程,就等著讓弟子出山之後一鳴驚人。
但從不明就裡的人看來,戚尋所做的又當真很符合初入江湖,熱血滿腔想要做出一番改變的少年俠士形象。
何況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個規律,放在這些個一併同人的人身上也說得通。
別看戚尋在這趟收穫中拿了大頭,就連極樂之星這件重寶都落在了她的手上,這些人還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他們現在只覺得戚尋的綁架教化之舉當真是相當有效,誰看了這一改作風的半天風客棧不得稱一句戚少宮主高義。
也幹過這類事情的原東園被噎得不輕。
可惜他現在應該扮演是一個為兒子的選
擇深表痛心,更強撐著病體一道離開的可憐老父親,顯然不能跟戚尋唱反調。
在只有原東園一個人受傷的氛圍中,琵琶公主頂著半個東道主的身份將他們送到了沙漠邊緣,並表示會替原東園留意沙漠之中是否有原隨雲的蹤跡,這才轉道往龜茲折返。
他們已經重新回到了賣掉馬匹轉為駱駝充當坐騎的老龍灣。
「距離蘭州也就這麼一段路,倒是沒必要再把那些馬匹買回來。」姬冰雁說道。
他慣來不做賠本的買賣,現在也不例外。
他們入沙漠之時不便帶著那些馬匹,便將它們低價賣給了此地的村民。
按照姬冰雁的邏輯就是,如果平白送給他們,他們只怕並不會珍惜,若是象徵性地收一點錢,卻反而會讓這些人珍視一些。
不過——
「這些馬是不是好像被養肥了不少?」楚留香眼力絕佳正好看到了其中一匹眼熟的。
算起來他們離開此地往沙漠中走個來回可沒有幾天。
「……大概吧。」姬冰雁對此覺得很淡定,「這些人為了將馬重新賣出一個好價錢自然要這麼做,等這些馬落到合適的買主手裡會得到恰當的對待的,總比被這段路上的盜賊搶走,或是進了終年飢餓之人的肚子要好得多。」
總之是不可能被姬冰雁這個大商人再買回去。
對他來說他這一趟確實不虧。
一來重新見到了楚留香這個老朋友,二來算是賣了無爭山莊一個好,三來,便是石駝的轉變。
在石觀音身亡的那日,石駝忽然像是個瘋子一樣沖了出去,等到夜半之時才回來。
他像是以往一樣,靠在他視為朋友的駱駝身邊,睜著那雙已經什麼也看不見的渾濁眼睛枯坐了後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