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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這一手便需要何其精深的掌控力,柳無眉實在難以說清,只知道水面越是風動不驚,她便越有一種心跳如擂鼓的瑟縮感。
仿佛為江水所鐘的神水宮少宮主俯首作揖,在船前對著水母陰姬行了個恭敬的弟子禮。
「弟子恭迎師父東來。」
水母陰姬人麻了。
她不像是柳無眉一樣表情豐富,卻不代表她在看到戚尋以此種方式現身的時候不會覺得震悚。
她甚至比柳無眉這種直覺感受,要更能出自理智地評判,戚尋的天水神功,或者說她的功力到底處在一個什麼檔次。
天水神功畢竟是她在日後的協助下創建出的功法,更是由她傳給戚尋的。
在戚尋離開神水宮的時候天水神功處在第四層的水準已經算得上是天資過人,在大沙漠中引動地下水脈化為水龍的第六層這姑且可以說是實戰出真知,在江南遇上的時候明顯又有了長進也可以說是有所頓悟,可現在呢?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她往返神水宮的這點時間裡,戚尋應當沒有再折騰出什麼江湖大事的機會,也就是在日後娘娘的指引之下磨礪精進而已。
這麼個提升速度很難不讓水母陰姬開始思考,是不是她的教育方式存在什麼問題……
這不科學啊!!
以前她瞧著宮南燕和阿九她們被戚尋帶動得不得不努力起來,以免被小師妹甩得太遠,還抱著看熱鬧的想法,琢磨著這也不失為神水宮內的良性競爭。
問題來了,當師父的如果被徒弟的前浪給拍在沙灘上了應該怎麼辦?
關於這個教學方法存在問題的猜測,在戚尋登船和水母陰姬一併進了船艙的時候,便聽到水母陰姬問了出來。
「師父怎麼會這麼想?」戚尋這話說得很是真心誠意。
天水神功的潛質絕高,就像燕飛引動破碎虛空之力的日月麗天大法一樣,天水神功也是走的通變自然的路數,若非這門功夫與山字經互為表里,她如今的實力絕無可能有這麼高。
固然武道境界的深入讓戚尋行游天下,俯觀山海之時,也能有此種領悟,但水母陰姬在早年間便創下了這門功法,也在將戚尋作為繼承人培養之時傾囊相授,還是給她節省了太多的走彎路時間。
「弟子這該算作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行路,若還不能有所突破,這才叫有愧於師父的教導。何況習武之道還在一個厚積薄發,神水宮中少有與人交手的機會才顯不出這個提升速度來,但若沒有這四年,弟子也難有今日。」
水母陰姬扶著船艙舷窗的手微微握緊了一瞬,又倏爾放開。
她的確如日後所說,在人情世故上算不得精通,卻也聽得出弟子話中的真意。
日後為能指點出她這樣一個不以弟子之名卻有弟子之實的神水宮宮主而驕傲,她也該為教出這樣一個弟子感到自豪的。
在回身朝著戚尋看去的時候,在這張嚴肅的臉上也不覺露出了幾分笑容。
「那麼你現在可以說了,這個迎接的法子是誰想出來的?」
「……」戚尋尷尬地擠出了一個微笑,毫不猶豫地賣掉了師祖,「日後娘娘讓我給您一個驚喜。」
那可真是太驚喜了……水母陰姬腹誹。
要不是戚尋來時正是清晨時分,只怕明日這江湖上又要多出一個關於神水宮的傳說了。
簡直像是個活GG。
想想倘若衡陽神水宮中被擁堵個水泄不通,水母陰姬就有種眼前一黑的感覺。
她頓了頓又問道:「你怎麼確定行船位置的?」
戚尋抬手伸出了舷窗,一隻青空之色的飛鳥落在了她的手上。
水母陰姬之前收到戚尋關於調查柴玉關的信息的時候見過這隻信使,現在自然認得出來。
「這隻信使比較特殊,我不放信件只讓她來找師父的時候,她是不會落在船上的,只會在抵達之後轉頭飛回來。」戚尋解釋道,這個卡bug行為用來測距離實在是好用得很,以踏雲的隱匿本事,若是不降落,即便是水母陰姬也未必能發現得了她的蹤跡,「我就是靠著這個估計師父的位置的。」
還……挺有本事?
在戚尋做出的那些個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之後,水母陰姬發覺自己對離奇事件的接受程度已經越來越高了,好像連神水宮上下也對她的這種提升抱有一種,反正是小師妹做出來的
的確不奇怪的想法。
以至於當水母陰姬和戚尋並肩走出,這師徒兩個一併踏上船頭的時候,柳無眉覺得要麼就是整艘船只有她一個正常人,要麼就是只有她不正常。
但不管她到底是算正常還是不正常,這個升職加薪和投效門下的機會還是要抓住的。
她捏了捏手中對柴英明,或者說是柴亮的調查,看戚尋和水母陰姬暫時沒有要說的,便鼓起勇氣擠了上去。
「少宮主,這是……」
戚尋從她手中接過了那幾頁紙,簡單地翻了翻後朝著柳無眉看去。
「辦事能力不錯,不過……」
柳無眉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從戚尋這裡說出什麼要命的宣判來。
越是意識到戚尋的可怕之處,柳無眉也就越不敢對對方生出什麼陽奉陰違的心思,尤其是對方還不像石觀音一樣存在精神防禦上的漏洞。
「不過下次還是把眉描濃一些吧。」戚尋一邊收起了那幾頁紙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