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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缺第一次看到她將武功用在這種地方的時候也是格外無語。
可要戚尋說起來這也實在不能怪她。
古代的乳酪就材料上來說就頗為正宗,而流動的乳酪就是「酥」,連酥帶著甘蔗熬製出的蔗漿一併攪拌,稍稍加熱後澆成山丘的模樣,再送去冷凍就是酥山。
但換個更能理解的說法,在十二月吃酥山,其實就是現代版的冬天吃冰激凌嘛,誰能抗拒這種誘惑,反正戚尋不能。
尤楚紅笑道:「果然是年輕人才有這種體魄。我也不打擾兩位的雅興了,既然戚姑娘喜歡甜品,明日我讓人送幾樣宮廷配方的甜點過來。」
「那好得很,我就提前謝過老夫人了。」覺得自己大概已經又成功刷出了一個傻白甜印象分的戚尋滿意地走出了獨孤閥的大門。
前兩日見的風雪欲來的徵兆,在今日已然變成了潑天皓白之色。
宋缺從門童的手中接過了竹傘撐開在了兩人頭頂。
而在這風雪之下,與他們分開的確還未到兩日的了空,終於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他此時身上依然是在離開長安的時候所穿的一身尋常百姓的服飾,只在外面披著一層藏青的斗篷,斗篷之上早落了一層雪了,現在看起來便像是一片蒼青與雪色的斑駁。
他看似邁步不快,卻實則是在這積雪之上以淨念禪院的輕功飛快行進,在已然不淺的落白之上甚至並未留下自己的足印。
縱然他此時未著僧袍,但這風骨卓絕的身姿,依然讓人在滿目所見的冬雪之色中第一眼便能將他辨識出來。
比如本該要往長安城一行去見一見那位隋國公的梵清惠,此時策馬而行,也不覺朝著對方看了過去。
在意識到對方身份的一剎,梵清惠臉上不覺露出了幾分茫然。
要知道她才收到不久的消息還是了空被人劫掠出了淨念禪院,讓她擔憂會否在他們的計劃中出現了什麼變數,但想到對方此時人在長安,她本也是要往長安去的,說不定還能助力於將了空給救出來。
可他又為何會在此地?還好像原本就是奔著將她在半道上攔截下來的意圖而來的?
不過是在她心中轉圜的須臾之間,了空便已經穿過了此前還隔著的一小片林原,抵達了她的面前。
讓梵清惠更覺自己所見的了空禪師有些奇怪的,便是對方這日夜不休的趕路,甚至只怕是始終在以真氣運轉的高強度趕路,居然並不是
為了回到淨念禪院,而是為了搶在她的前面。
至於對方為何能知道她身在何處倒也不算太過為奇。
慈航靜齋的位置,正在長江第一灣的石鼓位置,江東雨蒙山中(*),梵清惠此番出山的時間是曾經與淨念禪院通過氣的,而她此番出行並不只是要考校這位未來的天命之主,從雲南過四川境,最大的勢力便是巴蜀的獨尊堡,梵清惠代表慈航靜齋登門到訪,接待她的便是獨尊堡少主解暉。
她既然必定要在成都萬歲池停駐,再往長安行來要如何走實在也不難猜測。
對方便順著這條路往下走便是了。
可讓梵清惠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她撥馬停下之時,會聽到了空仿佛早已經破了閉口禪一般,何其輕易說出口的一句話,也是萬沒讓她料到的一句話,「梵居士,請止步吧。」
了空面有悲憫之色,分明也無走火入魔的徵兆。
可梵清惠並非聽不出了空這話中的潛台詞!
他所說的絕不只是讓她現在停下這一時片刻的意思,而分明是讓她帶著和氏璧一道打道回府!
「了空大師這是何意?」慈航靜齋雖為出家人,卻都是帶髮修行,梵清惠自然也不例外。
修煉慈航劍典讓她的氣質澄明清麗,在這風雪之中青衣斗笠飛揚更顯她容姿不凡,但偏偏站在她面前的並不是因為與她的兩次會面而對她鍾情的獨尊堡解暉,而是個幾乎立地成佛的禪宗高僧。
他本也不是為了一個人而破的閉口禪,而是為了這個人口中天下人的命數。
這便讓此刻他幾乎與慈航靜齋相對的立場,也依然沒讓他在面色上露出任何的異樣神態。
積落在了他眉峰上幾乎渡了一層霜色的落雪,被一層像是籠罩在他周身的氣勁所隔絕在外,並未化作雪水流淌而下,這株風雪間堅勁異常的青竹頂著滿面風霜疲態,以溫潤卻決絕的語氣又一次重複了他的話,讓梵清惠確定,她所聽到的話並非是她的錯覺:「請梵居士止步。」
此時梵清惠自然還只是梵居士而不是梵齋主。
慈航靜齋同輩風雲人物的碧秀心現如今才不過十歲出頭,梵清惠雖奉代天擇主之職,卻還並未繼承慈航靜齋的齋主之位。
這便足以讓身為淨念禪院住持的了空在身份上壓了她一頭。
「梵居士,」了空作了個佛禮,抬眸間並未見打斷了她這長安一行的愧疚,反而只有一片清明,「我將親上雨蒙山,與師太做個解釋。」
梵清惠除了跟了空一併掉頭還能有什麼法子!
要打的話,了空即便這一路風塵趕來消耗不少,但他這禪宗內功積澱深厚,其實也並不怵這一點消耗,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更不可能因為這樣一件、了空甚至敢親去面見慈航靜齋齋主解釋清楚的事情而翻臉。
只能回頭!
可她這一回頭,便讓早已經收到了一點傳出來風聲的楊堅有點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