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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可真是他逃往此地的時候心中的夢魘。
更讓他絕望的無疑是他還在此行的人質中看到了他的兒子。
江玉郎這會兒只有一條腿能正常發力, 靠在山洞的一側,用說不上來是同病相憐還是對他這個父親有所怨懟的情緒看向他。
父子二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還在自由狀態的話, 以這兩個陰毒又狡詐的行事作風, 說不定還能有點什麼機會,可如今的局面下, 他們兩人也只能相顧無言, 看著對方同樣慘白的臉色陷入絕望之中。
「江琴是二弟的書童, 也是背叛了二弟將他的行蹤泄露給十二星相,引來中道截殺之人,若說誰最有資格處置江琴,也只有你了。」燕南天開口說道。
他所說的有資格處置江別鶴的人,自然是小魚兒。
江小魚卻搖了搖頭,「這江湖上也並不是非要手刃仇敵才算是報仇。這兩父子現在一個手腳不便還瞎了一隻眼睛,一個倒是能養好的傷只是成了個廢人,但幹活的力氣總還是有的。我看——」
「江小魚,你不會覺得對他們來說,去干力氣活就能讓這兩父子贖罪吧?」
江別鶴本還覺得江小魚這人還說不準要拿出什麼折磨人的鬼主意為難他,誰知道居然有對他們網開一面的意思,正露出了一點蟄伏著的得意神情,忽然就聽到戚尋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他不由表情愈發慘澹,他畢竟是被戚尋所擒獲的,算起來按照江湖規矩,有這個資格處置江別鶴的的確還是戚尋。
「我……」江小魚原本還真有這樣的打算。
「你覺得讓這兩父子的罪行曝光,讓他們做苦力還債,對這兩個過慣了被人追捧的好日子的人來說是個折磨,但這世上總是有人不想要他們兩個活著的。」戚尋說道,「我記得你先前跟我說過,你跟江玉郎遇到的時候你是為了一張藏寶圖而到的峨眉。」
這話還真是江小魚在表演說書的時候說的,他還提到了這藏寶圖正是出自江別鶴的手筆,為的是能夠讓江湖中生出什麼動亂來,誰知道他留在書房之中備份的藏寶圖居然被他的兒子江玉郎當做是什麼真正的藏寶圖,揣著這東西就出門了,也正是因此才會落到蕭咪咪的手裡。
「那麼敢問那些散布出去的藏寶圖在爭奪的時候可有造成什麼人命損失?」
「自然有。」江小魚是經歷過藏寶圖之亂中重出江湖的黃牛白羊以及碧蛇神君的。
以十二星相的作風,有什麼想要得到的東西必然會不擇手段地得到,其中也自然包括這不知名的寶藏。
而被藏寶圖引來的人中有出自關外的、有從江南來的,還有五台山上的出家人,可想而知此事到底波及了多廣,光是在進入峨眉派祖輩停靈之處就已經死了多人,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你先前還說過,這兩父子還栽贓嫁禍鐵無雙,讓這位三湘盟主被製造出了畏罪自盡的假象,而因為我抓到了這小子,也便更是真相大白,江玉郎正是這個看守那筆丟失的鏢銀之人——
你覺得曾經被這兩父子用這樣的手段坑害的人會只有鐵無雙一個嗎?靠著所謂的主持公道混到了江南大俠的位置上的江別鶴手裡,或許是沒多少直接了結的人命,但這背地裡的人命官司到底有多少,你可說得清楚?」
這還真未必能說清。
江小魚腦子本來就不差,現在轉過了這個彎來,也意識到自己想讓江家父子用後半輩子還債,對同樣是債主的人來說,大概不會覺得他這個以德報怨的舉動是什麼會讓人覺得值得尊敬的選擇,反而只會覺得他在影響別人報這個血仇而已,慷他人之慨而已。
「你說的不錯,我將這個手刃仇人的機會讓出來,頂多是交給下一個有資格對著他們舉刀審判的人,而不是直接決定他們還能活著。」江小魚回道,「說來我剛才聽到你和邀月宮主說你們要回三湘一趟,那我這個階下囚也跟著走一趟吧。」
他去將江別鶴和江玉郎送交三湘武林處置。
江別鶴雖名為江南大俠,實際上在三湘和湖北都有家業在,想來此地必然還有些沒被挖掘出來的官司。
花無缺或許說不過江別鶴父子,但江小魚要跟這兩位鬥嘴可不會落到下風,更不會給這兩父子什麼賣慘或者倒打一耙的機會。
更不必說現在還有燕南天在場,這天下第一神劍的名頭是斬盡宵小殺出來的,若是將燕南天和江別鶴一道擺出來,誰都不會覺得燕南天有這個栽贓江別鶴的必要,那麼他說的便必然是個真話。
至於這些事情都揭穿出來,是否有人要找江別鶴父子算帳,那就是他們另外官司的決斷了。
江別鶴這種人,就跟無花南宮靈一樣,直接殺了的話,誰知道會不會還有什麼身後的美名,更難免有惡人覺得可以效仿他們的舉動行事。
也只有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層層剝開他們的假面,才能起到警醒的作用。
如今既然都要回三湘,那這行程便好說了。
眼看江小魚這個需要被她監督不能亂跑的人也要一併回去,邀月也就更說不出什麼反對往神水宮舊址一行的話。
不過在下龜山,重新往渡口方向走的路上,還算是有了個意外之喜。
對戚尋來說當然是個喜事,對對方來說可就未必。
十大惡人中的幾位原本是從歐陽丁當兄弟那裡得知他們的一筆財寶被藏在了龜山,才朝著此地來的,打算拿到了東西就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