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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大概也不可能知道的是,這兩人的其中一
個是半年前百花樓下經過,一個背負著黃金重擔的老父親帶著的那個,曾經朝著他要過一支花枝的小姑娘。
戚尋現在無論是聲音還是年紀都和半年前大不相同,何況花滿樓大約也並不會覺得,送出一支鮮花會是什麼需要他長久記住的事情,誰讓他的百花樓本就是讓人都能欣賞到花木生機之美的地方。
所以他也從不在意自己送花給了一位衣冠楚楚的公子佳人,還是一個街邊的乞丐。
他朝著幾人笑了笑,誰看了這樣春風溫煦的笑容只怕都會忍不住放鬆下心神來。
苦瓜大師除外,他搬桌子去了,一張石桌可坐不下這麼多人。
「你倒是很懂得使喚我,木道人和古松這兩位不在,你就帶來了兩位別的朋友。」
「你話是這麼說,但我看你是樂在其中的。」陸小鳳回道。
他沒上桌,而是在樹蔭之下鋪開的躺椅上仰躺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近來對李燕北的憂慮,還是因為擔心他的朋友西門吹雪,又或者是因為此刻這個日光融融的環境讓他覺得放鬆,在他靠到這個躺椅上的時候,先前卯足了勁發動輕功讓他多少也覺得有點累的後勁慢慢湧現了上來。
偏偏坐在桌邊的戚尋和花滿樓之間輕聲的交談聲,以及司空摘星這人的嗑瓜子聲響,都形成了一種讓人格外舒服的背景音。
空氣里還有一種素齋食材在苦瓜大師手中處理,而發出的一種並不沖人,甚至該說有些清香的氣味。
在這種環境之下,陸小鳳實在很難不睡過去。
戚尋也覺得此地實在是個難得的清淨地。
起碼比她那種挖寶消遣的方式,看起來更像是個合格的休息。
等到陸小鳳結束了這讓他恢復過來精力的小憩醒來的時候,這天色都已經開始有些擦黑了。
而苦瓜大師已經在把煮了一下午的素高湯給端上桌,陸小鳳正是被瓦罐揭開時候的香氣給叫醒的。
他一睜眼就聽到了戚尋在跟花滿樓請教種植的一些小竅門,似乎是針對的北方的園林。
「姑娘是打算在這裡買一塊地?」陸小鳳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不,我在太原有一座山莊。」戚尋搖頭回道。
「那這問題你不該問花滿樓,你應該去問珠光寶氣閣的閻老闆,他們珠光寶氣閣的莊園就被霍天青霍總管打理得不錯,加上山西的話……」陸小鳳說道,「閻老闆大約會是個好客的鄰居。」
「我看是閻鐵珊那裡窖藏了上好的山西老汾酒,你這人又嘴饞了。」苦瓜大師重新從後廚走出來的手裡,手裡捧著個大酒罈子。
他一邊朝著這邊走來,一邊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陸小鳳的小心思。「不過我這裡可沒有什麼上好品類的酒,你就將就著喝吧。」
陸小鳳笑了笑回道,「你可別當我的鼻子不夠靈敏聞不出來你手裡的味,你算是將你這裡最好的酒給拿出來了。」
「那也不是因為你這個麻煩精。」苦瓜大師回道,「這是招待這兩位客人的。既然是你領來的那便算是朋友了,這一頓齋菜和酒也算是認識新朋友的禮物。」
戚尋覺得苦瓜大師這人有點意思。
他好客也好酒,朋友是真不少,但就像是陸小鳳會不小心認識那些個反派朋友一樣,苦瓜大師也會遇到這樣的麻煩。
比如說少林五羅漢中的無龍就跟他關係不錯,但這人喝酒喝過了頭卻不肯乾脆等到酒醒了之後再回去,非要照舊回到藏經閣中,結果來了一出火燒藏經閣,被責打之後又在心裡想不開,就這麼鬱悶死了。
無龍的幾個兄弟,如今都身在幽靈山莊之中,就等著哪一天來找苦瓜大師的麻煩。
再比如說苦瓜大師的師弟金九齡。
對
這個唯一的師弟苦瓜大師還是自認盡心盡責的,偏偏金九齡這人早早因為感情問題入了公門,混到了六扇門第一捕快的位置卻還是想著要撈錢享樂,也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再比如說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也是苦瓜大師的座上常客,大約是因為都是出家人彼此之間比較有共同話題。
但即便經歷了這些個事情,苦瓜大師也顯然並沒改變這種熱情款待朋友的性子,難怪陸小鳳會這麼惦念他……的菜。
只不過他的性子不變,他和陸小鳳招紅名的體質也屬實是沒變過啊……
戚尋朝著小地圖掃了眼,忽然看到有兩個紅名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不由眼皮一跳。
下一刻陸小鳳就看到她忽然捂住胸口,臉色蒼白了幾分。
花滿樓看不到戚尋面色的變化卻能聽出她的呼吸有所轉變,本還想問她是出了什麼狀態,卻忽然聽到了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趕在苦瓜大師前去開門的時候,他聽到戚尋用幾乎類似於傳音的法門說道:「裝作我受傷了。」
雖然花滿樓並不知道今日戚尋和葉孤城對的那一劍,但他一向不是個喜歡問及緣由的人,現在也不例外。
於是從外邊在苦瓜大師的領路下走進來的兩人,看到的便是面有病容的白髮少女,在漸起的夜色之中,被院中樹上掛著的一點星燈照得越發顯得憔悴的臉色。
只不過這種病態好像並不影響到她從陸小鳳的面前把菜給搶走就是了,她也還能趁著間隙與身邊的花滿樓搭上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