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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突厥的王庭。
一把火被點了起來。
跟一個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誰的瘋子實在是不必講道理的。
戚尋只覺得自己看到一桿長矛伴隨著熾烈的火光襲來,手握長矛的傢伙長得像個古銅色的石雕。
若是她尚能保持冷靜的狀態下,只怕還該思考一番要克制著幾乎百斤的重矛得
用什麼借力打力的巧勁,對方的炎陽奇功又能不能被她的天水神功所克制。
但她此時冷極又熱極,經絡之間的燒灼讓她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這種問題。
她只是伸出了手。
邪帝元精與和氏璧真氣在無形之中造成的洗筋伐髓效果,讓她此時無論是本身的力量,還是結合了武道修為的本事都要遠勝從前,雖然她這一按一拽中誰看了都不覺得其中有什麼技術含量,可也恰恰是這種最樸實不過的招式讓來人面色一變。
戚尋的目光里一片混沌,畢玄身為武尊,如何會看不出對方此時到底身在一個什麼狀態。
只是他必須出手阻攔住對方的行動。
可對方的實力顯然已經超過了武道高手這四個字所能界定的範疇!
他的長矛落入了敵手,同步出手的趙德言自戚尋背後襲來的歸魂爪,也簡直像是在給這個悟道之中的瘋子撓痒痒。
她依然一手按著月狼矛,卻分出了一隻手洞穿了偷襲者的胸膛。
飛雪在無形中化作了一道支撐在她身前的屏障,將鮮血和斥罵之聲都阻攔在了外面。
畢玄根本沒有這個多餘的心力去關心魔相宗這位的生死,先前只是被她阻攔住戳刺進程的長矛,自另一端傳來的壓迫力驟然增加到了讓他都難以承受的地步。
他當機立斷選擇鬆手,又旋即搶攻出掌而來,但這支長矛從雙方爭奪變成落入戚尋的手中,好像絲毫也沒讓對方因為慣性的緣故而有所遲滯。
畢玄掌風未到,已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斷折之聲。
月狼矛在對方的手中斷折作了兩半,直摜而出,徑直穿過了他的心口。
戚尋這會兒不記得什麼東突厥的將軍,不記得天下三大宗師。
她只是慢吞吞地把長矛的半截從畢玄的身上拔了出來,連帶著另外半截一併又往另一個還在喘氣的傢伙身上扎了兩窟窿。
仿佛有種奇怪的吸引力,她朝著一處營帳走去,在帳篷里翻出了一卷古樸的書卷。
她隱約覺得這樣的寶貝是不應當放在身邊的,容易被人搶走或者弄丟,於是這東西就消失在了她的手中,被放在了一個她雖然不記得卻知道最為安全的地方。
而後她又放了一把火。
這把火從趙德言的營帳燒起來,在她從帳中走出的時候幾乎化作了她的背景,而在她的前方,一道道弓弩已經對準了她所在的方向,更在她冒頭的一瞬間化作鋪天蓋地的鐵箭朝著她襲來。
戚尋眼皮都沒動一下。
她從察汗淖行到哈爾和林的一路上沒少玩雪,現在這周遭何止是與向雨田交手時候的三丈方圓內的飛雪,化作了為她所掌控的棋子。
與流矢對峙的冰雪屏障,讓人只覺絕非是人力所能企及的神跡。
有的箭矢被震了回去,有的箭矢落了地,落在這一片擴散開的火光之上。
在這一片混亂中,戚尋眼前還是籠著一層薄霧。
也或許是因為這些人快馬逃遁時候揚起的雪塵太大了點,讓她覺得有點不大痛快,她便將手中的其中一支斷矛朝著人群簇擁的方向甩了出去。
這一下自然是不可能落空的。
但戚尋沒管自己扎中的人是什麼身份,只是覺得這支月狼矛少了一半,從一百斤變成了五十斤後果然操縱起來舒服多了。
她得意地拖著另一半尚帶血痕的長矛,一路朝著那個最為氣派的營帳而去。
雖然當她抵達這地方的時候,人都已經跑沒了。
於是她便抱著著半根長矛坐在了營帳頂上,看著落日映照中宛若流金的天穹底下,越燒越盛的火光幾乎將此地化作了一片火海。
戚尋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自己為何要做出這
樣的舉動,只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個詞,叫做封狼居胥。
眼看著火快要燒到她坐著的地方了,她才跳了下去,像是將方才那本書冊丟進自己的神秘倉庫一樣,把這王帳之中的財寶也用這種方式給搜颳走了,而後她依然保持著不疾不徐的步調,朝著南邊走去。
等到向雨田收到了此地的大動靜趕來的時候,又已經跟戚尋錯開了一步了。
鄂爾渾河的西岸只剩下了一片被大火燒灼的痕跡。
向雨田跟逃竄中的東突厥人打聽,從對方驚懼不成語調的話中聽到此地遭到了天罰的消息。
天罰中有卷挾風雪而來刀槍不入的神靈,神靈擊殺了東突厥佗缽可汗,還殺了他們東突厥最為勇武的將軍畢玄。
趙德言倒是實在是沒必要說的。他如今年紀尚輕,還未混到魔帥的位置上,只是因為的確武功不低,在這突厥牙帳中有了些地位。
尤其被這個神魂失措的目擊者牢牢記住的一幕便是,佗缽可汗身死,殺人的神靈坐在王帳之上化風雪為屏,阻攔住了飛射而來的箭矢,眼看著王帳徹底燒毀方才離去。
而後,亡命之中的突厥人將最為勇武的攝圖立為沙缽略可汗後南逃,誰知道被天降半支月狼矛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