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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應忙不迭地將門合攏了回去。
他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若是將兩個身份合二為一,她還有個擊殺了石之軒和邊不負的戰果,這麼說來魔門死在她手裡的重要人物已經到了六個。
可對方出現在陰後祝玉妍和他天君席應的面前,卻完全沒有一點心虛的意思,甚至坦然地坐定在了此地,全然不擔心這在場的另外三人一併朝著她發難。
但或許是因為此前那種被人盯上時候的心情煎熬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或許是因為昨日他都沒能看清楚戚尋到底是如何殺的尤鳥倦幾人,席應又不得不承認,比起對方擔心他們發難,還不如擔心擔心,若是這位忽然覺得日行一善的對象有必要新增兩位,他是不是便在劫難逃了。
打不過啊!
反正魔門之間的聯繫原本就不太密切,否則也不至於一向以來因為道心種魔大法在實力上最為強勁的邪極宗宗主也獨善其身,懶得去做什麼一統魔門的事情,席應自然也是與尤鳥倦丁九重等人沒什麼交情的。他也實在不必為了與他沒什麼關係的人去強出頭。
即便做好了這番心理建設,他關上門回到桌邊後,指尖扣著先前被他差點丟出去的茶盞,緩和著心中的緊張情緒,目光也還不自覺地逡巡在戚尋身上。
尤楚紅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席應剛來到長安城為了看霸刀岳山笑話的時候也難免是這樣想的。
他只覺得宋缺倒也實在是個好運氣,居然能找到這樣一個全心為了他而考慮這個出名之路的姑娘。
但如今再看,席應倒是覺得對方的目的絕非如此簡單。
起碼坐在他面前的藍衣少女,人雖年少,卻自有一派讓人為之神懾的上位者之風,誰若說她是個戀愛腦,席應他便第一個不同意。
當然更讓他有此等感覺的,還是對方在目光轉向他的時候,那種仿佛依然在謀劃著名什麼,讓他頓覺芒刺在背的神情。
比起只是在策劃讓一個二十歲初出茅廬的青年成為天下刀客的標杆,反而更像是在撥動天下的棋盤……吧?
「我想席宗主和祝後都有些好奇我的來意。」戚尋淡淡地開口。
席應有一瞬間覺得這可能並不是個可以隨便聽的東西,若是對方下一刻便是說什麼既然已經聽了就得參與,否則就得把小命留在此地,他到底是應該跑還是應該直接安分等死?可席應又分明看到祝玉妍的面容依然平靜,做出了個示意對方繼續說的動作。
本著這種搞不定的情況下還是先相信相信己方盟友的判斷力,席應也決定先聽聽再說。
但戚尋的
下一句話卻實打實是一記重錘丟了下來。
「兩位覺得若我做這魔門聖君如何?」
在戚尋玩味的目光下,席應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恨不得奪路而逃的想法,都被一種驚人的壓制力扣押在了原地。
他剛想反駁一句「你開什麼玩笑」,便聽到祝玉妍已經搶先一步回了話:「閣下並非我魔門中人。若是閣下想要得到魔門的支持,在這南北朝亂世之中扶持宋閥上位,我們可以考慮,但是若說魔門聖君,這個位置並不是留給外人的。」
「……」席應都不知道是應該說祝玉妍夠有膽魄,在顯然並不介意殺魔門中人立威,比之魔門還像是魔門做派的人面前,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反駁底氣,還是應該說,她居然還能記得給自己留個退路,說對方若是要得到魔門的支持未嘗不可。
可他看到的並非是這位神秘姑娘對此有所不快,反而是對方托著腮,一邊對著祝玉妍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目光,一邊像是當真在思考她話中的問題。
過了數息,或許有可能是在席應的意識中更長的一段時間,才聽到戚尋回道:「不是魔門的人,找個魔門的身份就是了。我對魔門的所謂的滅六親之舉的入門方式實在是沒什麼興趣,聽說花間派一向一脈單傳,如今石之軒已死,不如將這個身份給我便是了。」
「理由倒也好說,就說他這個花間派弟子是假冒的。」
「……花間派只收男弟子。」席應強忍下了心中吐槽的衝動,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這是有何處的明文規定的嗎?」戚尋問道。
席應:「好像沒有吧,這應該是一直以來約定俗成的規矩。」
他剛這樣回答完便後悔了,他緊跟著便看到在戚尋的唇角露出了一點微不可見的笑容,「這不就得了,便說這規矩也不過是此前以訛傳訛造成的就是了。」
石之軒在九泉之下聽到這樣的話估計都要哭了。
他這花間派弟子的身份在這種事情被人啟用,還是要給他扣鍋並非正統的名號,以及並非只有傳男不傳女的規定,饒是他這偷盜淨念禪宗武學用以研究不死印法的事情敗露,還被擊殺在了當場,已經算得上是這世上最倒霉不過的事情,席應還是想給對方寫一個大寫的慘。
「可是,雖然冠以花間派之名,閣下的武功我卻瞧著並非花間派路數。」祝玉妍垂眸掩蓋住了眼中的笑意。
讓石之軒死後還不得安寧,對她來說倒實在還能算得上是個可供一觀的好戲,這位奇怪的戚姑娘也好像與她此前在中州城中見到邊不負喪命,看到石之軒出人意外地被掛上城牆的時候,她所一度想過的脾氣並不太一樣。
但即便對方顯然要的並不只是個魔門聖君的位置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