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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葉孤城發覺即將擊中的並不是司空摘星,而是另一個人的時候,已然沒有了收招的可能。
可在他的劍光之前,一道長綾忽然橫空擊出。
比起天外飛仙的絢爛,這道明明在日光之下出現的劍氣,卻仿佛是被吞噬掉了所有的光彩,更是在掃出之時,充斥著一種讓人覺得幽暗奇詭的光。
更讓人稱奇的是,這一明一暗的兩道劍光對峙,赫然是不分勝負的狀態。
甚至因為其中一方用的並不是劍,而讓人覺得這一方其實才是更占據優勢的一方。
也或許還有個理由是,戚尋是在司空摘星跳入了雅間的窗口後,在倉促之間才出的招,卻不是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出劍的準備。
劍氣相撞的震盪,將原本鋪落了一地的鮮花都給
狂卷而起,朝著四方吹散了出去。
連帶著這酒樓門前縈繞停滯的花香都仿佛在此時徹底化為了烏有,只剩下了這兩位劍客的出招。
直到月白色的長綾上讓人覺得蟄伏到極致的暗劍之氣,在徹底吞噬掉了那一劍天外飛仙后又收了回去,這些人才從如此驚艷的對招中緩過神來。
他們也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接下葉孤城這天外飛仙一劍的,正是近來在京城裡聲名鵲起的白髮姑娘。
知道她將紅鞋子組織的公孫蘭擊敗,送入到京城大牢之中,和真正見到她出劍與葉孤城打了個平手,完全不是一回事。
發色冰白,就連面容中也透著一股冷清意味的少女站在窗邊,白衣墨發珠玉檀木冠的青年站在街上,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遙遙對視。
即便此刻周遭已經不剩下了任何的花瓣和花香,但雙方對峙之間的凌厲氣場,還是讓人覺得這春華樓的氣氛依然與平日有別。
「好劍法。」葉孤城忽然出聲打破了這個平靜。
他雖然是今日才入的京城,但這紫禁之巔決戰本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他又怎麼可能對決戰中多出了一個對手一無所知。
在他看到戚尋的時候,也看到了她身邊的孫青霞,以及他身後那把劍。
於是他問了個在此刻集聚在春華樓內外的人都想問出的問題:「紫禁之巔,為何不是你比劍?」
既然她有此等劍術,在葉孤城看來也該當是當世最頂尖的劍客之一了。
若是為求劍道的突破而想要與合適的對手殊死一戰,也並非不合常理。
起碼葉孤城就並不會小看一個這樣的劍客。
但他目光中所見,這藍衣姑娘一邊坦然地迎接著他疑惑的目光,一邊將手中收回的長綾在手腕上繞行,只拽著個端頭在指尖,像是隨時可以再一次出手的樣子。
她給出的回答卻是,「若是我參與了進來,自己下注押自己獲勝大概並不那麼合適吧?」
「……」這話說的不僅囂張,還很讓人覺得窩火。
起碼葉孤城聽來,便像是這紫禁之巔的對決在她這裡也不過是一種賺錢的手段而已。
他本想當即拂袖而去,卻又意識到這樣的舉動未免失了他這白雲城主的風儀氣度。
「那麼我就靜候這位孫公子的劍術了。」他一邊說一邊將劍收回了劍鞘。
可正在他轉身的時候他又聽到戚尋開了口,「白雲城城主打碎了別人酒樓的外面,難道就不需要賠償嗎?」
葉孤城的腳步又是一頓。
他現在有點懷疑方才那個快板其實也是出自戚尋的安排了。
但細想之下又覺得她並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情,只是為了展現她這個下注的人也有跟他對招的本事。
他便只是抬了抬手,示意身後跟著的僕從將銀兩送到春華樓的掌柜手裡,這才帶著人離開。
掌柜很想嘀咕兩句,這年頭的江湖人士是不是有點過分講禮貌了。
其實在將春華樓當做這場賭鬥盤口設立地點的時候,他這個當掌柜的其實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自家酒樓很有可能會被人從頂到底都拆卸個乾淨了。
他要的是這個舉辦重大活動的名聲。
何況更讓他不免覺得驚喜的是,在盤口正式開設起來之前,李燕北和杜桐軒這兩個老對頭都已經各自給了他一筆錢,用來支付酒樓倘若遭到了毀滅性打擊之後的重建。
也因為這個,掌柜甚至都想好了,等到紫禁之巔的決戰結果出來,他就做個好人,讓那些個輸得傾家蕩產的拆他的酒樓玩。
反正以他得到的錢來看,重新將酒樓蓋起來簡直就是綽綽有餘。
結果前有戚尋開設了第三個選項,在牆上搞破壞後給了他一
筆修繕的銀兩,後有葉孤城的天外飛仙在外牆上打了個窟窿又給了一筆錢,掌柜都覺得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了。
既然兩筆賠償都跟戚尋有關,他乾脆很上道地決定給二樓的雅間多送兩道菜,也順便近距離地看一看這位能跟白雲城主抬槓的劍客。
總的來說他還是不虧!
「天外飛仙果然名不虛傳,也不知道這位姑娘用的又該叫什麼?」樓下的街上有人說道。
他們眼看著葉孤城讓人給完了銀子很快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而他落腳的地方自然不會是春華樓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
這個出現在京城裡沒有一點徵兆的男人,消失之後也讓試圖跟上去的人很快跟丟了人。
這些人本打算隨即散去,卻忽然看到了那扇二層雅間的窗戶準備合上之時,這藍衣姑娘猛地側過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