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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就你理由最多。」宋缺笑道。
戚尋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裡翻出了一張紙條。
該說不說魔門在情報網絡上的工作屬實是有長進,她之前弄成了個小灰人的樣子他們的確是不好找到自己這位聖君,但在她恢復了容貌正常著裝之後,便很快發現了她的下落。
更讓戚尋覺得席應這傢伙大有長進的是,他沒有讓人打擾自己的行程,也沒有探問她想要去什麼地方,只是讓人送來了一個消息——
當年曾經被岳山帶到長安城來的那個明月小姑娘,現在還沒離開長安城。
這位花間派典籍的看守者,多少還是需要戚尋這個聖君來拿個對待的態度。
「我去回收一點東西。」
有向雨田的傳承在手,戚尋甚至不必像先前跟祝玉妍和席應所說的戲稱一樣,說自己其實是花間派的傳人,而完全可以以邪極宗少宗主自居。
但反正聖君之名也基本上得到承認了,戚尋才不想用邪極宗這種聽上去就不如神水宮逼格高的頂掉自己的稱呼。
不過長安城還是要去的。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將天魔策十卷收集齊全,交給自己未來的弟子傳承,這花間十二技便必定在她的收攏範疇之內。
這世上也的確不需要一個手握花間派典籍卻不得習練花間武功的守護者存在。卸掉這個身份,那位明月姑娘應當會過得更加自由一點。
「你要不要在洛陽再多留兩天?」宋缺想到她先前說的明日便出發,又出聲問道,「狄軍師處理完了相州庶務便會往這邊來,了空大師倒是在建康講經,大約暫時見不到。」
「我見過了呀。」戚尋回道,「我打建康過的時候見過了空大師,他這也算是一念成佛,普度眾生了,論起武功我現在照舊可以把他劫走,論起佛理他甩我三條街。至於狄大軍師嘛,我先往相州繞過去看了……」
誰讓戚尋的那個Q版小人裡面,代表狄飛驚的那一個看起來實在是瘦削了不少,讓戚尋有點懷疑他們這個攻城掠地期間對狄飛驚的人力做出了太
過離譜的壓榨。但等她親自看到狄飛驚的時候又覺得這大概只是他自己的工作狂屬性被激活了而已。
宋缺的臉色黑了黑。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第一個見到戚尋恢復正常的人結果別說消息靈通的魔門了,就連了空和狄飛驚都比他先見到人。
但他又琢磨著自己若是說出什麼「你居然第三個才想到我」,這話便聽起太有怨婦氣場,最後只是沉默地多喝了一碗湯。
第二日他便目送戚尋踏上了往長安去的旅途。
當然在戚尋離開之前,宋缺以錦衣「還鄉」的說法讓她換了一身衣服。
這詞可屬實是用錯了,但要宋缺說,這算是對長安城中的那幾位進行降維打擊,倒也不失為一種特殊的表達方式。
總覺得像是跟戚尋學壞的。
尤楚紅其實並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
一想到她此前對戚尋和宋缺居然產生了一種這兩人活像是一對愣頭青的想法,還是其中一方始終在為另一方付出的那種,她便覺得自己被戚尋給治好的咳疾又要犯了。
如今再想來,獨孤閥和隋國公府上的嫌隙,大約自從她替戚尋和宋缺去尋來那把井中月的刀便開始了。
宋閥一聲不吭地兵發嶺南,給了南陳致命一擊,狄飛驚取冀州瀛洲後與宋閥會兵,而戚尋則直接坐上了魔門聖君的位置。
卻何止是讓魔門出現在了唐軍的背後,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連帶著了空住持所在的淨念禪院也被拉下了水,倒戈向了他們的一方。
真是好厲害的統籌本事!
尤楚紅甚至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前,還對戚尋始終抱著一種欣賞且感激的心態。誰讓在她這折磨人的病症上,對方還當真是盡了力的。
可現在,她們兩人之間起碼還隔著一個殺子之仇。
但當尤楚紅推開房門,在庭院中見到戚尋坐在石桌前頭的時候,卻有種對方依然是獨孤閥府上的客人的錯覺。
身披華氅的少女神情安然,貴氣天成,更是十足的自在,讓尤楚紅不由將手中的碧玉杖又握緊了幾分。
正如戚尋所說,長安城裡的人便是加起來圍剿她,只怕也不是她的對手,以尤楚紅的眼力,幾乎是在看到戚尋的第一時間便確認了這個事實。
一年的時間只是讓她這位獨孤閥的掌舵者徹底恢復了身體的康泰,卻被更多雜事所絆,根本沒有多餘的閒心去考慮武道的進展,但戚尋顯然不同。
如果說先前尤楚紅還對她的水準大抵有數,現在便只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朵空中飄雲,誰也無法預測到這到底是一朵降落雷霆的陰雲,又或者只是一縷流動飄飛的景象而已。
「聖君遠道而來,獨孤閥並未來得及開門迎客,倒是老身的不是了。」尤楚紅一步步朝著戚尋走來,見她心中的疑問都在對方近乎默認的眼神中得到了解答,只能神情肅然地坐在了她的對面。
報仇之類的話,絕不會從一個還有家族要背負的人口中說出來。何況在政鬥權斗甚至是一統天下的爭奪中,所用的手段再有什麼陰私之說,也都是策略中的一種而已。
事實上若是她站在戚尋和宋缺的角度,要還天下一個清平盛世,又能有戚尋這樣的本事,只怕會在斬草除根上做得更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