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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覺勝券在握,想著先將人給勸止步,將二叔的屍體要回來,再商量商量如何私了的問題,卻發覺自己抬出了父親閉關的名頭,好像並不那麼頂用。
她下意識地往花金弓的臉上看去,這個平日裡頤指氣使的婦人竟然露出了幾分驚疑不定的神情,她的目光在這些個老的老,小的小,年齡很是兩極分化的來客身上逡巡,似乎看見了什麼對她來說不可思議的場面。
花金弓又不是薛紅紅。
她不像是薛紅紅一樣有一個如此厲害的爹,這手上功夫和金弓銀彈的凶名都是靠著打出來的,對江湖上的人即便未必個個有名的都見過,名號總是聽過的。
她已經從來人中認出了好幾個對她而言惹不起的人物!
那封拜訪信她也看過,上面可沒說他們也會一併跟來!
花金弓忽然開始懷疑自己前來替薛紅紅撐場面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因為她已聽到戚尋用乍聽起來溫和,實際上暗藏威脅之意的口吻說道:「薛大小姐,如果你不想變成個人質,或者讓我們身後帶著的棺材再多一份,最好還是別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她忽而璨然一笑,「我記得我送來的信上還是自報了家門的。在下出自神水宮,也是如今明心山莊的莊主,今日攜薛二爺屍體前來,請薛衣人前輩給江湖一個解釋。」
「什麼明心山莊……」根本聽都沒聽過。
薛紅紅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再說了神水宮威名在外,難道她們薛家莊就差到哪裡去了嗎?
花金弓根本還沒來得及將自己的可怕猜測說給薛紅紅聽,這位出嫁前靠著父親名頭驕縱任性、出嫁之後從怯懦的丈夫這裡找到了不少自信的薛大小姐,已經提著那一對長歌飛虹劍朝著戚尋刺去,明擺著是有想讓對方知難而退的心思。
糟糕!花金弓的表情一變。
更讓她覺得大為不妙的是,戚尋指尖兩道劍氣掃出,長歌飛虹劍上兩道不堪承受的清鳴便傳入了她的耳中。
她這閒庭信步走來的兩道攻擊可不只是打斷了薛紅紅提劍而來的攻勢,甚至將她反震而出,隨著揚袖甩出的一道清風一併朝後跌了出去,花金弓倉促之間伸手去扶她,也差點連帶著摔出去。
這得是何等驚人的內功造詣!
可她又覺得自己身後有什麼東西將她攔了一攔,正好穩住了她的腳步,在她鬆開薛紅紅的時候便看到一道綾緞快速地收回了戚尋的袖中,正是個讓她免於當場出醜的援手之舉。
花金弓看得分明,在對方臉上雖有強勢卻並無什麼仗勢欺人之意。
輸給個小輩倒是沒讓花金弓有什麼失去理智的想法,她目光一轉,已經大概清楚戚尋是個什麼性情了。
她說歸說什麼薛紅
紅若是阻攔,會成為人質或者成為個死人,其實不是來薛家莊大開殺戒的……
她提起的心情收回了不少。
「你……」薛紅紅剛想說話便被花金弓出聲打了斷。
「神水宮少宮主遠道而來,方才我們多有失禮,我這親家翁閉關悟劍,難免會有人想上莊子裡找麻煩,兒媳婦緊張了些也是應當的,」花金弓伸手朝著山上一指,「少宮主請吧,還有這幾位也一併請,薛家莊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只不過閉關之人出關的時間不定,只怕要勞駕少宮主多等候幾日。」
「這倒是無妨。」戚尋回道,「天下第一劍客隱居之地必然於劍道多有裨益,我是個小輩對此道算不上精通,但與我同來的有摘星羽士帥老前輩,鴛鴦雙劍凌老前輩,玉劍蕭石前輩等人,還有擁翠山莊的李少莊主,華山華瓊鳳祖師的直系後裔華真真姑娘,都是劍道上的天賦卓絕之輩,薛莊主閉關,我們正好借用貴地切磋切磋劍術,既然有薛大小姐在,想來也有人能帶我們順道參觀一番薛莊主的藏劍才對?」
在戚尋說到對此道算不上精通的時候,才看到她何其輕易地擊退了薛紅紅一幕的花金弓就忍不住眉頭一跳。
在聽到她介紹身後之人身份的時候她眉頭都快開始抖了,在對方一把抖出了自己意圖的時候,她更是覺得自己可能產生了什麼幻聽。
見不到第一劍客的人,就借著他的地方切磋論劍到底是什麼操作?
對方這理直氣壯的樣子……聽起來可不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而在戚尋自覺自己尋了個最為合適的刷聲望地點,在薛家莊內悠閒欣賞起了薛衣人珍藏的八方銅劍、照膽、承影等名劍,又朝著左二爺和金老太太發起了邀約的時候,一艘海船抵達了松江府的碼頭。
這船在外表上看起來實在算不得驚人,就連船停泊的時間也是個碼頭的人流最多的時候,按理來說本不該引起什麼人的注意才對,可當船上的人走下來的時候,卻很難有人能忽略掉當先二人的存在感。
衣著樸素,看起來年歲不小,卻依然有一頭烏黑秀髮的婦人,看起來很難從外表判斷出她的年齡,只能感覺到對方即便身量不高,依然讓人覺得有種望去便覺高山仰止的可怕氣場。
與她並肩而立的那人穿著一身白衣,眉眼間過分板正的神態讓她看起來像是個苦修士,卻因為異常鋒銳迫人的五官,又讓人打消了前一個判斷,比起苦修士,顯然還是個執掌一方門戶的領袖更適合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