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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神君的落水,同在甲板上的泡泡和狐震碑都看愣了。
雖說他們這位師父的水性絕佳,算起來就算掉入水中應當也出不了什麼大問題,可他自己憑藉著水性潛入船上,和被人拽下去完全是兩回事!
但現在可不是能讓他們愣神的時候。
狐震碑先前還能憑藉著春秋筆沒被劉獨峰帶在手邊,因為手握陰陽三才奪而暫時招架得住劉獨峰的劍勢,可當劉獨峰意識到被九幽的小徒弟給耍了,連個正主都還沒交上手,而生出了一種怒氣的時候,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便變得尤其明顯。
此刻紅花劍還在劍匣之中,便絕無留情之意!
狐震碑分神的稍縱即逝戰機之中,劉獨峰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碧苔劍抬手甩出。
這凌空一劍將狐震碑乾脆利落地釘飛了出去,貫穿胸膛扎在了後方的船板之上,讓剛料理了鐵蒺藜從船後走出的溫絲卷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釘人的狠招是挺有頂尖劍客的風采,但是這個搞破壞的……
算了,對付九幽老賊要緊。
也正在劉獨峰擊殺狐震碑的同一時間,已然適應了重新恢復內力的狀態,有青龍劍在手的戚少商終於抓住了這青紗遲滯的一瞬,一劍「金風切」劈開了遮掩對方真面目的青紗,從紗中滾出了個身形嬌小的小姑娘。
師父被人拽入水中,大師兄被殺,他們九幽門下的行事宗旨一向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此刻也不例外!
她得先跑路再說。
何況正在此時她聽到了一聲來自英綠荷的慘叫,只怕仗著有奼女攝陽鏡也被人給了結了。
更讓她覺得驚懼莫名的是,她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個練的金鐘罩的師兄居然也被人跟拖死狗一樣拖了上來。
泡泡根本來不及用上自己最拿手的泡泡暗器,拔腿就想跳水跑路,卻忽然發覺自己卷著的青紗上尸居餘氣無心香的特殊毒氣,居然讓她這個吞服了解藥的人出現了中毒的跡象。
她腳下一頓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劉大人,我勸你還是不要直接飛劍亂釘,」下毒下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溫絲卷慢條斯理地開口,「萬一把船給扎穿了你自己來修。」
他環視了一圈甲板,忽然臉色一變,「戚姑娘在何處?」
無情臉色難看地指了指水中。
若是船上的交手他並不覺得自己雙腿殘廢是個什麼負累,可水中便當真是他的盲區,他也從未有過像是此刻一般覺得力不從心的時候。
若是因為打不過的輸便也罷了,只能眼看著對方交手卻幫不上忙……
「劉大人,您對九幽老賊一向了解,請……」
無情話還未說完,戚尋拽著九幽神君入水的位置忽然炸起了一排驚人的水浪。
溫絲卷的這艘大船已經算是一艘足夠結實的商船,都在此時船身搖晃幾乎被橫推出去,他一把握住了欄杆,正看見這水浪排空之下,一道宛如魔魅的漩渦正在一點點擴散開範圍。
淒迷的夜色中根本看不清這漩渦的範圍,只能隱約看到一片青紅交織的幽光與一道月白的綾光有一瞬浮現出水面,互相扭結交織在一起,又猝然沉沒入深處。
明明只有這三色的光閃動,卻無端讓船上的眾人本能地感覺到一種危險。
「這隻怕並不是我們能插手的戰鬥,若是我方才沒看錯的話,九幽老賊是中了招的?」劉獨峰問道。
無情無聲地點了點頭。
順逆神針是他的招牌暗器,哪怕是九幽神君想要憑藉著深厚的內力要將其逼出,都還需要一點時間,更別說是被拽入水中的環境下。
水浪倒涌而上,翻卷化為漩渦的非自然場面之中,那僅有單色的藍光分明要比青紅雙色更占上風。
這一派場面在劉獨峰看來,也正是能在碎雲淵之上製造出這樣場面的人做出的,而不是九幽老賊。
不會是九幽。
但為了保證這個判斷並未出錯,他還是朝著方應看問了句,「神通侯怎麼看?
」
方應看又沒比劉獨峰多認識戚尋多久,他也只能回道:「戚姑娘是來找九幽討債追還東西的,應該比我們想像的有把握。」
戚尋倒並沒那麼輕鬆。
在裹挾著這青紅雙袖的九幽神君陷入水中這個交戰場所的時候,她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點混天綾攪動海水的場面,現在還是四條「混天綾」。
但這種奇怪的腦補顯然不能在她的腦海中停留多少時間,九幽神君不像是歐陽鋒這個旱鴨子,水中的環境對他來說沒有不利到失去抗衡的地步。
可戚尋也已經不是彼時對上歐陽鋒時候的本事!
被沖淡掉身上的黑霧遮掩,九幽神君氣急敗壞地朝著戚尋襲來,試圖借著先前打出的傷勢乘勝追擊,卻發覺戚尋絕無一點被打傷的樣子。
更讓他覺得自己不是那個趁著夜色而來的江上捕獵者,反而只是個被人算計的獵物的是,他眼看著戚尋袖中長綾直出,水波像是盡數聽憑她的指揮一般,在長綾前端的引導下分開,又匯聚成了一路緊隨其後的浪潮壓迫而來。
事實上那依然是一道劍招。
水中天河倒懸,飛瀉而下是一種何等的場面,若非月色被重重水波所阻擋,本該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但並不減弱的是其中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