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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念禪宗能立足洛陽,讓人在敬佩對方本事的同時,也不免有一種在看到這山城一樣鋪開的廟宇的時候,心中生發出的微妙不快。
但比起當真打著自由的名號為惡的魔門,如禪院這種又算不上惡了。
頂多就是讓人不免少了幾分尊重而已。
宋缺想到這裡回道:「或許等到有人一統南北之後,便會對其做出約束的。」
只是不知道這亂世會持續到什麼時候而已。
「那在此之前呢?」戚尋示意了塵不必在意他們的談話,繼續帶路就是,又順口問道:「宋公子也是用刀之人,若你見到岳山之流,是否該當出手才是?若是見到邪王天君這些個魔門中的中流砥柱人物,是否也該當盡一份力才是?」
「這是自然。」宋缺完全沒意識到戚尋話中所指,直接應了下來。
這與他出來見識見識江湖上風雲人物的目標甚至還沒有任何的衝突之處,宋缺又怎麼會覺得對上魔門中惡名在外之人,會是什麼不敢應諾之事。
放在淨念禪院的地盤上,對邪王天君霸刀的宣戰,甚至還有某種政治正確。
他雖然聽得出戚尋對淨念禪宗沒太多尊敬之意,但當她更多還是將矛頭指向魔門的時候,宋缺也是不免要覺得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的。
然而還沒等他徹底放下心來,他忽然看到戚尋在他說出「這是自然」四字的當口露出了個輕快的笑容,卻在下一刻袖中長綾橫空,直朝著那位已然轉身領路的了塵禪師而去。
「……?!」等等,這是不是也太直白了?
宋缺又怎麼會知道,他此前何止是貢獻出了八張待結算的卡牌,還因為他這未來的宋閥閥主,如今的宋閥少主,因為與戚尋姑且可以算是同在為南陳救人的行動,而被算作了勢力聯合行動。
戚尋教給他的海天一線招數作
為同行勢力的饋贈,加上宋缺與她這一路見聞中的交流,無異於是給宋閥的未來做出了一份不可或缺的貢獻,宋閥勢力的聲望早被她刷出了個正向數值。
不過宋閥偏居嶺南,原本是與中原的白道魔門之間都不存在什麼競爭關係的,頂多就是個南海派被提示過要不要加入紅名列表。
戚尋對晁公錯可沒什麼興趣,自然也沒管這條提示。
事實上現如今她問詢諸如天君席應和霸刀岳山是否該當作為宋缺的對立面,也不能算將滅情道之類的兩派六道之一直接結算成紅名,但偏偏其中存在一個例外——
花間派,石之軒!
花間派每代只傳一人,護派尊者只是代為保管花間派典籍,卻不能算是花間派的人,石之軒上無師承,40年後傳承花間派的弟子「多情公子」侯希白如今還未出生。
這就等於他一個人就是一個門派。
對邪王石之軒的宣戰也等於將花間派勢力列入了紅名列表。
宋缺和化名了塵的石之軒顯然是不能理解戚尋這種迂迴作戰的套路的,可戚尋卻看得很清楚,在宋缺回應的同時,彈出來的那條系統提示被她按下確認鍵的時候,轉身的僧人頭頂出現了一道紅色的血條。
正是從原本的中立陣營變成了紅名的標誌。
將「是否將花間派列入紅名列表」和「了塵和尚變成了紅名」之間畫上一個等號,無異於就是絕無任何質疑地將石之軒和了塵之間劃出了等號。
那她就不必有任何留手的必要了!
石之軒作為魔門真正意義上執行斬俗緣操作的唯一一人(*),養出了四大寇這樣的為非作歹之徒,補天閣殺手成為他攪亂江湖和朝堂的工具,這樣的人留著就是個禍害。
太過聰明的頭腦讓他能在拿到任何一門武學功法的時候都輕易化為己用,卻顯然也沒用到正途上,固然在他化身裴矩的時候經營西域之法的確有可取之處,但實在不妨礙人覺得他死了要比活著,對這個已經飽經磨難的亂世要好得多!
打就打了!
戚尋可懶得跟對方講究什麼偷襲還是公平。
頂多就是在宋缺被她這個舉動給驚住在了原地,在出手阻攔還是當個看客之間猶豫的時候,戚尋一聲喝問,讓周遭的銅像也因為這一聲而發出了震顫的尾音,「邪王好氣度,閣下藏匿淨念禪院,莫非真當人看不出閣下的身份不成!」
邪王,哪個邪王?
邪王石之軒!
宋缺驟然反應過來,戚尋方才為何會忽然從淨念禪院的布置扯到魔門為惡更多,扯到石之軒。
但他也同時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說為什麼石之軒這個魔門重要人物居然會有這樣的膽子來到淨念禪院,比如說為何他完全沒有在石之軒的身上感覺到什麼魔門功法的痕跡。
他便也只能先看這兩人在這一刻一個追一個躲的場面。
這對戚尋來說無疑是不利的。
即便此人真是石之軒,他既然能混到四大聖僧門徒的位置上,顯然就是已經給自己的身份做好了全部的保險,起碼只要他不露出任何一點與石之軒有關的特徵,拖到有人來援的時候,反咬一口戚尋來意不善意圖栽贓,他便足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嘉祥禪師不會隨意收徒,石之軒通過考驗的同時,他這來歷也必然有一套能過明路的說辭。
除非……
除非戚尋能在有人阻攔成功之前,將石之軒逼迫進死地,讓他不得不動用自己掌控最為嫻熟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