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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她話音剛落的一瞬,他已經看到了兩道劍光朝著他襲來。
而這個發起挑釁的姑娘以匪夷所思的步法,在他尚未看清的狀態下,已然翻過了兩人之間相隔的桌子。
哪有這麼當著茶寮的主人還在就這麼動起手來的。
京城裡來的客人按照孫青霞往日在神槍會中見過的來看,多少還是要講究點臉面的,在他說出官與賊不同道的時候就應該聽出其中的抗拒拒絕之意,大家各退一步互不干擾才對。
可戚尋就是不愛按照常理出牌。
她一個來自嶺南的,喜歡強人所難好像也不是很難理解才對。
而何止是孫青霞被她的這個舉動驚了一跳。
另有一個人也在她動手的時候神情一滯,正是此刻身為階下囚的戚少商。
戚尋打向孫青霞的兩道劍光,一道確實是來自她的袖中長綾。
此前她是如何用這種特殊的武器將戚少商給掠下馬來,又用這種武器將他擒拿住,現在也是如何擊向的孫青霞。
但另一道卻是因為她拔出了青龍劍——戚少商放在身邊的那把青龍劍。
她這一把捲起了青龍劍出手的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一手是飛綾化劍的清光杳杳,一手是青龍劍的利劍所指。
用以驗證她所說的自己可以一人打出兩人的戰鬥力,頂替掉孫青霞的位置,這兩招的確有著極強的說服力。
若是給戚少商一個合適的欣賞心態,他這個同樣是劍道名家的人完全可以說。
可偏偏在青龍劍中還藏著個秘密,那便是,青龍劍劍鍔之中正是楚相玉的血書所在。
因為被戚尋抓到手太過意外,加上劉獨峰這兩日提防毀諾城中的人前來救援,盯他盯得很緊,他根本沒有這個空閒的時間來將這份血書轉移一個地方存放。
若非戚尋只卷了劍就跑,戚少商簡直要懷疑她已經看出了這劍鍔之中的奧秘,實際上是為了將那東西給拽出來。
但好在他所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
戚尋奪取青龍劍,而非是從另一邊取血河神劍純粹是因為,她以含光綾施展出的是天羽奇劍的劍招,用青龍劍施展的卻是玉簫神劍。
玉簫對青龍,這才符合她這個強迫症的習慣。
至於青龍劍中的秘密,且等解決了九幽神君之後再來盤算!
她此刻的目標只有孫青霞。
就算不論孫青霞是個合適的助戰人選,她也必須把這人拉上戰車。
她雖然話中暗藏對孫青霞的嫌棄,卻並不代表孫青霞不夠資格對抗九幽神君,九幽神君帶著五個徒弟和那些個為押不盧所控制的活死人,她要與對方交手自然也該開個五人或者六人的團才對。
她可一點都不想要在人數上看起來吃虧!
何況孫青霞的特殊火器正好可以用來應付九幽門下的鐵蒺藜,不拉上這個打手都對不起他們恰好在這個地方遇上。
因為戚尋的搶先一步發難,孫青霞只能以手中的巾布迎擊含光綾,但這兩者可沒有什麼可比性,這巾布當即就被打了個粉碎,失去了應招先手的孫青霞只能後退。
但他身法奇快,此刻已然借力,行動如飛地滑步退到了前桌櫃檯的邊上。
戚尋左右手各異的劍法讓他清楚地意識到,她所說的一人打兩還真不只是初出江湖的說大話,不是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說辭,而是確有其事。
他當即折身以井中撈月的動作一把抓起了擱在櫃檯邊上的琴,指尖寒光一閃,已經將朝天劍從琴中拔取了出來。
有朝天劍在手,他這縱劍三十三式的劍法也有了施展的機會。
更讓人看出他這一手劍術絕不簡單的是,他人如疾電轉向,劍氣更有一種幾乎逸出長劍本身的飛縱之感,正是這位只知道進攻的劍客苦心鑽研出的飛縱劍氣。
可他要取劍後搶攻,戚尋也並不怵他的這一路直劍。
玉簫神劍的劍法駕馭著青龍劍,以撥挑穿梭的輕靈遏制著縱劍的來勢,而她另一手的天羽奇劍用出的卻是一招卻是長空一劍的橫絕招式。
孫青霞的直劍縱劍對上任何一種迂迴的劍法就絕無可能吃虧,對上戚尋這種左右手全然不是一個套路的劍招打法,卻當真是吃虧。
一樓的客人早在兩人動手的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溫絲卷的提醒,到樓上避難去了,正是給兩位破壞力不小的劍客騰出了個打鬥的空間。
有意思的是,戚尋覺得自己不應該給這個才見面的兄長送上的第一份禮物,就是把他的茶寮給破壞了,孫青霞則是因為他還欠著溫老頭的帳沒有還清,沒有這個舊債添新債的道理。
在這種目的不同但表現出的情況相同的默契之下,兩人的出招都以繞開店中的家具為目的,又趁機攻襲向對手。
恰恰是因為這個避讓,百丈含光綾在這數年之間的運轉自如,讓戚尋步步緊逼的搶攻比之孫青霞還要顯得遊刃有餘得多。
而她這雙手雖是異招,卻出自同一種內力催生的本源劍氣,更因為是同一人所發,有種在看天下最為配合精妙的一對劍客在一道對著孫青霞出招的錯覺。
以二打一的狀態孫青霞不是沒有遇到過,卻從未見過此等本事的。
「看來孫青霞要輸了。」
正在無情做出了這個評價的下一刻,朝天劍上一道猝然發作的連環撞擊將孫青霞徹底逼退到了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