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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尋:「方巨俠這話說的就不太對。」
高小上聽得清楚這姑娘在說出這話的事情,語氣要多悠閒有多悠閒,實在該說是個能人,但方歌吟都看起來對此適應得很是良好,高小上也沒什麼可說的。
不過聽到後半句的時候他又忍不住變了變臉色,戚尋說的是,「您但凡將用來找我行蹤的這種神通廣大的本事放在看看方應看在京城裡做了什麼上,可怎麼著都不該放任他到這個地步。」
這年頭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勇的……高小上心裡泛起了嘀咕。
他更是留意起了方歌吟的臉色,生怕這兩人又打起來,還是從剛才的切磋變成真打。
卻發覺或許他對自己師父的認知或許還比不上戚尋在方才的交手中試探出來的那一點。
因為方歌吟並沒生氣。
他的確不是那種會因為被人踩著臉質疑他的舉動,就讓自己跳腳,靠著武力值碾壓,讓這種消失的聲音就此不見的行事作風。
甚至要他看來,戚尋這種年輕人的仗義直言的天性還更對他的胃口了一點。
說起來這事方歌吟也理虧,他確實沒想到,頂替了他來到京城,接下神通侯位置的方應看會變成這個樣子。
彼時他無意進入京城這個大染缸,加上方應看才經歷了一段失敗的戀情,以桑小娥的想法就是感情失敗了就去試試在事業上謀求出路來,讓自己少糾結這些個不痛快的問題,卻不知道方應看的本性在脫離開義父的監督之後便暴露無遺。
他既然寫信給了諸葛神侯,自然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話姑娘罵得對,不過下次還是別對著誰都這麼說大實話。」方歌吟按著腰間的金虹劍,忽然板正了臉色。也正是在他神情的驟變之中,一種比之方才他和戚尋交手時候更加驚人的氣勢忽然籠罩住了這一片地方,將路邊一個原本自以為藏得不錯的探子都給驚了出來,倉皇朝著遠處逃竄而去。
他自己修煉出的內力加上三位傳功經驗包,戚尋粗略算了算都覺得能加出個一百五六十年來,這用來嚇唬一個查探消息的倒霉蛋,可實在是太過大材小用了。
不過方歌吟顯然重點不在讓人離遠點,而在提醒戚尋,這江湖上的武林前輩,可並非一個個都跟他這麼好說話。
戚尋卻只是忽然朝著方歌吟問了個聽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方巨俠此前為何不肯接詔做這個神通侯?」
方歌吟雖然覺得她的問題奇怪,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皇帝也不過是個人,為什麼非要為他賣命?」(*)
他這話說的可全無一點猶豫的意思。
高小上這個當弟子的更是不免有點慶幸,方歌吟已經先把周遭盯梢的人給嚇走了,否則這話說出來實在是容易惹來非議。
戚尋不意外他的這個答案。
方歌吟此人的想法跟諸葛神侯不合,可不是因為他不支持諸葛神侯當年最有雄心壯志之時,想要改換當朝帝王的想法,而是這傢伙的腦迴路比一般人前衛多了。
給他的觀點稍微總結一下就是,這人支持的是民主選舉的路子。
怎麼說呢,這事兒放在當前的社會背景下的確想的有點
遠,還是洗洗睡得了。也無怪乎他會幹脆遠離各方爭鬥的漩渦,跑去遊山玩水。
不過戚尋可不是要跟他探討什麼社會構架的,她只是為了用幾乎原模原樣的句式回了句,「巨俠也不過是個人,為什麼非要對他敬畏?」
方歌吟被噎住了。
他這會兒甚至覺得,諸葛神侯說的這劍走偏鋒可能還不足以概括戚尋的特質。
不過說起來,這種奇奇怪怪的行事風格,也不知道對方的師父是怎麼教出來的。
方歌吟還是挺敬佩這位的,尤其是當他得知戚尋的這輛馬車上裝著的都是何其稀少的冶煉兵刃所用的寒鐵,又正打算帶著這批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軍資的東西支援大宋後,他更想跟戚尋的授業恩師認識認識了。
要教出一個有本事的徒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讓對方人格健全,更心懷家國大義也就更不容易。
並不知道戚尋又給神水宮刷了一波知名度的水母陰姬,隔著世界都感覺自己好像被人給念叨了,在常春島上又打了個噴嚏。
而戚尋這邊,繞過了方應看,繞過了戚尋對方歌吟說話態度的問題,這一個騎驢一個坐馬車,一老一少的兩人能聊的話題就多了。
算起來戚尋四處走動所見的山川景象可不在少數,方歌吟就更多了,高小上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兩人就差沒把話題聊成驢友交流會。
從大漠到三湘,從南海到松江府,最後話題又扯會到了京城上。
「這汴京城的時節我還是更喜歡夏天一點,」方歌吟說道,「倒不是說我喜歡熱天氣,你曉得汴京的州橋夜市不?」
看戚尋搖了搖頭,方歌吟便有了點當前輩的得意感覺了,「那你這趟該去看看,到了冬月時候,到龍津橋那地方為之,這一路的盤兔和旋炙豬皮肉都聞著挺香,尤其是梅家的熟食鋪子,不過比不得夏日合我口味。」
「我夫人喜歡吃些甜品,搪瓷小碗裡醃好的義塘甜瓜,衛州白桃之類的,外加一碗沙塘綠豆涼飲,可惜這次她沒跟著上汴京來,不然就吃食方面還是她研究的多些,我是個俗人,無肉不歡的,還是喜歡那道雞肉和綠豆粉做的麻腐雞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