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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留情劍還在,他便不會殺人。
果然在見到戚少商被人掩護撤退的盛怒之中,劉獨峰也不過是換青劍為黑劍,黑光在夜色中要顯得更加隱晦不明得多,正打的是一個快攻的主意。
只是讓赫連春水都不曾料到的是,正在另外三名快刀手纏住了文張的時候,連雲寨中不曾背叛戚少商的寨主中,最後剩下的那位四寨主穆鳩平,非但沒有和息紅淚與戚少商一道撤離,反而衝著文張而去。
數月來的逃竄已經讓這位連雲寨中難得的忠厚實誠人,精神壓迫到了極點。
他不知道那個害得連雲寨到這個地步的顧惜朝,是因為現在已經蛇毒纏身,才在這個時候沒有出現。
也不知道那兩位投靠了顧惜朝、背叛大寨主的兩個往日兄弟,其實是因為死在了顧惜朝發狂中的甩斧之中,所以也不曾出現。
他只知道的是,眼前這個脫掉了外袍,用自己人擋災的官老爺,與前來連雲寨剿匪的那些個官兵都是一夥的。
現在他赤手空拳,並無兵刃在旁,正是個被解決掉的好時候。
他要替中毒後被埋伏而死的二當家報仇。
要替為了救大寨主而被炸了個粉身碎骨的三哥報仇!
正在那三個快刀手逼出了文張的東海雲袖功法之時,穆鳩平一個咬牙,也顧不上此番出手還能不能活著回去的後果,裹挾著一把快刀直接朝著文張撞了過去。
換成別的時候文張怎麼會躲不過這一招,他一向是個很懂得明哲保身的性情。
可偏偏在看到穆鳩平那個恨不得將他吞吃入肚的兇狠目光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想去摸自己那把壓箱底的暗器,卻摸了個空。
這片刻的猶豫徹底斬斷了他逃離的生路,緊跟著便是一把長刀貫穿了他的身體。
周圍本就不是他下屬的弓弩手,根本沒能來得及意會到他希冀於這些人出手的目光,只想著容易造成誤傷,又沒了頂頭上司,乾脆在這裡渾水摸魚。
戚尋倒是有可能能夠救他一救。
可她為什麼要救這個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在身,升遷奇快的傅宗書蔡京一黨的走狗!
她早說了文張不死,她根本沒有這個釣魚的專注力。
何況她現在也並沒有這個救援的機會。
花間三傑的出手給了戚少商逃脫機會的同一時間,戚尋徑直朝著策馬而去的息紅淚和戚少商追了出去。
即便是息紅淚的快馬先行,以方應看的眼光也足以看出,戚尋的輕功不驚動起一點塵灰,這個速度可絲毫不遜色於他義父的那一手協然來去。
更讓他覺得戚尋的追人絕無可能失手的是,在雙方的距離拉近到足夠的一瞬間,她袖中的長綾猝然出手,正趕在了奔馬跳上吊橋的前一刻,先前是如何將周四拉拽出去的,現在便是如何將戚少商從馬上拽下來的。
當然戚少商並不是周四,在被百丈含光綾纏身的同一時間,他足尖點地而起,反手揮出的青龍劍已憑藉這用劍的天賦和實戰經驗,正指向戚尋而來。
戚尋更不會錯過的是,唐晚詞和秦晚晴,連帶著雷卷和沈邊兒一道,雖然並未出城,卻並不妨礙在此時候在了毀諾城的城門口,等待著隨時接應戚少商。
但戚尋的長綾可並不只是綾緞而已,那也同樣是一種劍。
何況她也沒打算給那四人接應救援的機會。
戚少商確實是個廣義意義上的好人,生活作風上的問題並不影響他在家國大義上的立場,可在戚尋所思量的破局劇本上,戚少商必須當一當這個階下囚的人質。
也只有如此,才能將這個趁機剪除奸臣羽翼的行動徹底落實到位。
所
以哪怕這位戚大寨主跟她是同一個姓氏,誰知道千百年前是不是一家,都不影響戚尋這會兒必須將他揍上一頓。
長綾鬆開又回卷而來的怒屈金虹之力,讓此前都不曾遇到過這種武器的戚少商實在很難不覺得棘手。
這與息紅淚的繩鏢完全不是一類的武器。
在長綾之上附帶的劍氣,分明是一種格外高明的劍法所致。
但比起她的劍法,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正在息紅淚發覺馬後一輕,匆忙折返而來,連帶著接應的幾人也一道朝外踏出一步的時候,戚少商眼見在戚尋的眸光中,再如何暗沉的夜色,也掩蓋不住裡面閃過的一點幽藍。
這幽藍之色被月光映照到頂峰的下一刻,碎雲淵之中的護城河水,驟然化作了一道倒卷而上的水龍。
若只是如此便也罷了,那水龍倒行之中驟然噴涌的水勢,赫然蘊藏著一種極其驚人的破壞力,以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方式,就這麼擊斷了吊橋。
落下都極其輕巧的吊橋確實也不是什麼沉重的材質,可即便如此,要想輕鬆擊斷吊橋,卻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實在是誰都不曾想到的一幕。
若非唐晚詞飛快地拉住了息紅淚後撤,只怕連帶著被擊斷的吊橋一併掉入碎雲淵之中的,便還有她了。
好在她總算是退了回去也站定,只有那驟然升空的水浪現在慢慢地回落了回去,沉沒進碎雲淵之上浮動的霧氣之中。
就仿佛是她們面前產生的錯覺而已。
可展現在她們面前殘存的現狀告訴她們,這顯然並不是個錯覺。
兩次啟動特殊飾品上的頓悟狀態,以及此前在黃河河道之上突破的天水神功第五層,足以讓戚尋掌握住天水神功第六層的其中一部分武道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