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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到左輕侯又說道:「說來也挺巧的,我先前離開松江府往薛家莊來的路上,好像還看到薛斌了。你說他這可完全不是回家的路線,只不過我又算不上他的長輩,算世仇還差不多,也沒這個管他的理由。」
薛衣人額角一跳。
「你說,他會不會想著出海避難去了?」左輕侯又捅了一刀,「不過也不至於,都知道有問題的是薛笑人,你薛衣人雖然退隱江湖多年,還得經營偌大一個薛家莊的產業,按理來說也是缺錢的,但你會的那種以三尺劍取人項上頭顱的技法,跟那種刺客組織完全不同,頂多就是靠著祖上田產維持個進出平衡而已。」
「你再多替我說幾句我也不會說謝謝的。」薛衣人冷硬回道。
他這會兒越發覺得吃火鍋不是個好選擇,誰讓左輕侯在涮肉等著火候的時候可以跟他分享兩句,在停下來和另一頭的朱藻對酌的空當也可以跟他插上兩句
話。
偏偏在火鍋下頭加熱的炭火一時半刻還不會停息下來,足以讓環繞著餐桌的一片都是暖融融的,完全不必擔心因為吃得慢就會成了冷盤。
薛衣人甚至看到李玉函被他舅父打發去片肉去了,以免桌上多了兩個人不夠吃,這顯然也不是個能快速結束的折磨。
薛衣人甚至覺得他們這個薛家莊野炊火鍋活動結束之後,終於開始說正事的時候,對他來說還更鬆了一口氣。
當然這口氣在看到薛笑人屍體的時候,又重新提了起來。
戚尋此前在邀月面前裝屍體,拿寒冰凍結試驗了兩次,連邀月那種水準的內功都只能搞刨冰,不能直接暴力破壞,如今這塊將薛笑人凍結在裡面的冰也是同樣的。
當然這也很有效避免了薛笑人的屍體在沿路南下的過程中遭到什麼破壞。
現在薛衣人看到的就是他那仿佛時間還定格在死前一刻的弟弟。
在薛笑人的臉上沒有任何塗脂抹粉用來裝傻的痕跡,無論是衣著還是他臉上好像還殘存著的神情,以及被戚尋移交到了薛衣人手中的那把軟劍,都足以證明他彼時到底是個什麼狀態。
「長兄如父,長兄如父……」薛衣人撫冰棺苦笑,「可惜我並沒盡到一個做兄長的責任。」
等他將手從這尊特殊的冰棺上挪下來,轉身過來直面著戚尋的時候,他臉上的那種惆悵挫敗的情緒又隱退在了他的臉上,只剩下了當他握著自己那把無名長劍時候的冷然,「現在可以談談需要薛家莊付出什麼代價了。」
「你這話聽起來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來趁火打劫的。」
戚尋話音剛落就聽到左輕侯很是認真地替她辯駁了一句,「這話就錯了,我們暫住薛家莊是因為身為莊主的沒能及時出關,吃喝所用的食材都是專門讓人送上山來的,可不算趁火打劫,要真是趁火打劫……」
左輕侯之前是研究過薛笑人周身被凍結的寒冰的,他和朱藻還商量過要是戚尋這水平用在鮮果儲運上,尤其是把南邊的水果往北運,那又是好一個買賣。
當然她大概率沒這個閒情逸緻開發這種副業,但並不妨礙他在此時借著這個再扎了薛衣人一刀。
「真趁火打劫就應該讓你先想法子把你弟弟的屍體從這個冰里弄出來,薛衣人可丟不起這個當眾挖冰塊的臉,還是得讓戚少宮主這個動手的人來好,正好趁機宰一筆。」
「……」戚尋有種不知道從何處吐槽起的感覺。
只能說左輕侯這個人能攢下這樣豐厚的家業,用來支撐他足以與萬福萬壽園打擂台的開銷,實在是有道理的。
好在真到了跟薛衣人算起薛笑人幹的那些個好事,左輕侯又只是正襟危坐在了一旁,儼然並沒有這個繼續推波助瀾的意思。
在做人的情商方面,左二爺還是很有數的,也難怪會將自己的地盤以擲杯為名,畢竟若是沒有這麼多酒客,何來杯子可以擲。
「薛前輩,這個話題說起來還是很嚴肅的,」戚尋將薛笑人的那面金牌和他下屬手裡的那尊銅牌都遞到了薛衣人的手裡後說道,「薛笑人或許出門不易,但是他手裡起碼有13個足以在刺殺行當上輕易成名的手下,您出關之前,借著此地人多,消息渠道也靈便,我們將薛笑人的刺客組織查了查,折算下來,我用個容易說清楚一點的方式來說——」
「他手下的人均攤下來大約十天就會接一單買賣,並不篩選下單的人。」
要比規模,薛笑人的刺客天團里大概除了一個中原一點紅之外,其他的都拿不太上檯面,人數上更不能跟戚尋曾經見到過的就青衣樓和無名島相比,尤其是和小老頭提出的隱形的人說法的相比,薛笑人這個黑袍子一穿,檀木面具一戴就自覺能夠隱藏身份的樣子實在是很不懂得殺手的境界,但這不影
響薛笑人這產業折騰出的負面效果。
人命、奪財、混亂,這些都是薛衣人必須應對的事情。
薛衣人的臉色並不好看,但他倒是真不愧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劍客,在回應此事上也透著一股子劍客出劍的迅疾果斷,
「薛家莊的產業我會都拿出來作為清算的賠償。」他又跟著補充了一句,「我說的產業包括薛家莊本身以及我收集起來的那些折價不小的古劍。」
「此外,」他的目光落到了戚尋手中的金虹劍上,「此外我想請戚少宮主與我比試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