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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與其偷偷瞞著他前往,還不如乾脆一點攤牌,拉上這個用毒殺人的頂尖戰力。
「八無先生若是有意相助,那實在是再好不過。」戚尋回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溫絲卷的話音一頓,忽然低聲說道,「還有一件事……戚姑娘,我有
點話想單獨與你說。」
他這後半句中暗藏了三分忐忑。
溫絲卷原本還有些類似近鄉情怯的心思,讓他想著看到妹妹便也無妨,何苦再給她加上一個溫獨步之女的名頭。
但看著她先招惹上九幽神君,在京城裡又樁樁件件乾的都是大事,溫絲卷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擔憂。
既然如此,還不如多個後盾,給她當個助力!
總比她一個人單打獨鬥得強!
再說了若是不能徹底說開這身份,溫絲卷也總不免有種夙夜難寐之感,他自號八無,卻並非當真絕情頹喪之人。
他眼瞳的顏色似乎是受到了發色的影響,也顯得要比尋常人淺淡,此刻這雙朝她看來的眼睛裡,幾乎藏不住一點情緒。
戚尋大概能猜到他要說什麼了,回道:「我們出去說。」
讓蘇夢枕和楊無邪繼續在這裡當社畜整合勢力吧。
她去……她去認個親。
近日京城裡的風雲,讓這天泉山上來去匆匆,奔走忙碌的身影多出了不少,戚尋跟溫絲卷行到了後山才算是得到了一點清靜的談話空間。
她回身朝著溫絲卷看去,發現對方也正看著她。
溫絲卷這看起來平靜的面容之下可並不像是有多平靜的樣子。
他少有的沒有將手揣在衣袖之中,像是個老學究一樣行來,而是放在了身側,似乎極力想要靠著攥住什麼衣袍的邊角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
戚尋越看越覺得他的表現怪有意思的。
「八無先生有話直說便是。」
「或許你不該稱我為八無先生,」溫絲卷搖了搖頭,「當日易水之上我見到過你身上有一個玉墜,可否再讓我看看?」
戚尋並沒拒絕他的這個請求。
她將脖頸上掛著的那個尋字玉墜朝著溫絲卷遞了過去。
他伸手接過後,仔細端詳了這玉墜好一會兒,臉上露出了幾分似喜似悲,讓戚尋覺得濃烈又複雜的情緒。
「當年父親將這個玉墜並在溫字玉墜的邊上的時候曾經說過,他溫蛇行事無方,遲早為溫家所棄,那個溫家嫡系的標誌或早或晚是要還回去的,還不如多要一條玉墜只刻錄個名字,總不至讓人忘記自己出自哪裡。」
「我被逐出溫家那日將溫字玉墜捏了個粉碎,你身上是不是也並無那一條了?」
戚尋總不好說那玉墜其實是被她給當掉了,就換出了遊戲系統里的一萬多銀兩,只能沉默著點了點頭。
「沒了也好。」溫絲卷一邊將玉墜遞還給她一邊說道。「溫家並不是什麼適合久留之地,起碼父親當年身故之後的靈堂,都沒能得到溫家的一點庇護。」
「我也有一條這樣的玉墜,但上面不是個尋字,而是個卷字。」
他斂著眼眸,語氣也透著三分飄忽,卻仿佛還在用餘光打量戚尋的表情變化,像是生怕她聽到這裡便轉身離開。
「戚姑娘,你聽懂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對嗎?」
看戚尋沒有當即作答,溫絲卷擔心她覺得自己是在碰瓷,又慌忙將自己那條玉墜遞到了她的面前,以證明自己確實所言非虛。
這東西遞出去,他卻忽然看到戚尋笑了出來。
說實話,一個卷字帶在身上是真的有點好玩的,現代的雞娃家長都不這麼明目張胆地讓人帶個這樣的標誌。
但想想當年溫蛇給他取名溫詩卷,是希望他身有文氣,又確實算得上是一種美好願景。
溫絲卷被戚尋這一笑,笑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可他來不及思考那麼多,在下一刻他便聽到她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我不該叫你八無先生,那我該叫你什麼,哥哥?」
聞聽到這一聲,他就跟被人點中了穴道一般站
在那裡。
戚尋那張即便勾勒著兩道彩繪的臉,也能夠看出跟他之間的相似來,現在這張臉在他抬眸之間便清楚分明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在這個明明簡單的對視中,溫絲卷也很難控制住自己心中翻湧的波瀾。
這是他的妹妹。
唯一僅剩和他血脈相連的親人。
「不錯,我……我是你的哥哥。」
其實戚尋方才差點脫口而出的是一個卷哥,又給改口成了哥哥。
誰讓戚少商對雷卷稱呼的卷哥太過深入人心,讓她差點被帶跑偏。
但她此刻計較的不是到底應該叫卷哥還是大哥還是哥哥這樣的稱呼。
和在神水宮中這種師徒和同門關係不同,兄妹親緣的關係顯然是一種很難說在認了之後重新退回到無關的關係,更何況溫絲卷明擺著因為身無所牽掛,而對這個忽然死而復生的妹妹有種說不出的重視。
這份情意或許對戚尋這個一開始只打算將這個世界當做副本的人來說,有些過於沉重了。
但昨日才收到的這個世界存在錨點的提示,和可以反覆多次進入這個世界的消息,又讓她覺得,這種沉重比起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有個親人來說,或許並不能算是一個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