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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接一盆水來,再找兩塊厚布來,不要找王總管。我解釋給你聽。」
朱棠點了點頭安排了下去。
戚
尋出現在皇宮之中當然是秘密,但南書房這裡要什麼布和水,反正是陛下的指令,並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等到這些將東西送來的人撤了下去,朱棠便看到戚尋隨手用厚布蓋住了一旁的書桌,又蓋住了看起來不太尋常的書架,將地上的明黃色地墊也給丟到了一邊,這才走回到了這個被帶入皇宮中與他長得格外相似的青年面前。
看她手勢示意,朱棠退到了屏風的後邊,從屏風摺疊的縫隙之間看著外邊的情況。
朱棠有點想提醒戚尋不要在書房裡潑水,這到時候不好清理,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被她從水盆里抬出來的是一塊冰。
對不起,是他忘了,你們江湖中人本事得很。
這塊冰又旋即在他的視線之中被按在了南王世子的臉上。
「……」雖然會被戚尋帶到他面前,朱棠這個聰明人又有那麼點猜測,同情這種情緒大概率是沒什麼必要的,他還是下意識覺得——
這位先被打暈後被冰塊突臉的傢伙有點慘。
在看到對方醒轉之後「放肆」的「放」字才說出口就被人給粗暴地打斷了,就更覺得他慘了。
那是一道擦著他的咽喉掠過去的劍氣,但凡再深一點就能讓他永遠閉嘴。
而發出劍氣的白髮少女已經不知道何時拖過了南書房的一張座椅,以最懶散張狂的方式枕靠在了座椅上,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托著側臉,另一隻手則搭在一邊。
也正是這隻手發出的劍氣。
「小聲一點,我不喜歡噪音。」主要是她不想把被朱棠找了個藉口調得遠了點的大內四高手又給弄過來。
朱棠在屏風後忍不住思考了一下戚尋到底是怎麼把這種惡人做派表演得這麼逼真的。
如果戚尋能回答他的話,大概率會說,只要電視劇看得多就學會了。
不過現在的重點是南王世子。
他本來就沒多少本事,名義上是跟著葉孤城學劍法,實際上也並沒有學出什麼名頭來,這會兒面臨忽然被人擄劫到了另一個地方,更是慘遭生命威脅的情況,他哆嗦著嘴唇,那句本想高聲說完的這句「放肆」又被他給吞了回去。
形勢比人強,該認慫時就認慫。
雖然他環顧了一圈沒看出自己身在何處,更沒看到原本應該拱衛著他的人,又把他的下屬和葉孤城一道在心裡罵了一百遍。
當然他還不至於不知道坐在他對面的是誰。
這傢伙在春華樓前和葉孤城起過衝突,這頭迥異於常人的白髮更是醒目得很,南王世子怎麼會認不出來。
但他屬實沒想明白的是,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會被她給抓來的。
「京城裡的時候這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你不會不知道我跟葉孤城交過手,還受了點傷,」戚尋撥弄著指尖,那明明是一隻在燈燭映照之下顯得尤其漂亮的手,現在卻在南王世子的眼中跟五把刀沒什麼區別,「我這個人是很睚眥必報的,葉孤城得罪了我,我就要找一找他的麻煩。」
「我瞧著他住的地方就只有你這裡的守衛最森嚴,你不會是他的私吧?」
「……???」南王世子被戚尋離譜的聯想給震住了。
但他仔細一想,戚尋又不知道他是世子爺,會有這種聯想好像是確實有這種可能的?
「誰!誰是葉孤城的私生子啊!」南王世子額角的青筋直跳。
葉孤城是協助他登上皇位的關鍵一環是不錯,卻在南王世子眼裡還是個蕞爾小島的島民而已,哪裡配被人誤會成他的父親。
「我乃平南王府世子,你若是識相的話就趁早把我放回去……嗷!」
南王世子膝蓋一痛下意識地就要尖叫出聲,卻感覺脖子上仿佛被人架了把屠刀一樣冷得出奇,他低下頭
正看到被劍氣割開了一道傷口的膝蓋上,血液慢慢地淌了下來。
可他完全不敢發出什麼太大的聲音,因為他同時也清楚地看到了戚尋目光之中的冷意。
「你開什麼玩笑呢,藩王世子尚未奉詔進京,還喬裝改扮是死罪,你為了活命真是什麼都敢編。」戚尋動手動得一點猶豫都沒有。
南王世子瘋狂在心中咒罵她是個女瘋子,可惜現在也只能在她面前裝個鵪鶉。
更讓他覺得驚懼的是,戚尋與發色一般冷淡的目光之中暗藏著的意思分明就是——
他既然不是葉孤城的私生子,讓她沒法藉機搞事報復,那麼他的用處也沒有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人啊!
「你等等!你等等!!」明明這秋日的夜晚已經有了幾分涼意,南王世子卻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我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他這會兒格外慶幸,他此番秘密上京,為了調度父王給他安插的暗棋,也為了保證他的身份不會不慎被人給發現,他將自己的世子印信藏在衣衫的夾層之中,等閒的偷兒也不會找到這種地方來。
現在被人給整個人打包給劫持了過來,這枚印信反而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那東西很快被他取了出來,又被他拋給了戚尋。
「你可真奇怪,」戚尋一邊端詳著手中的世子印信,一邊開口說道:「既然能證明你的身份,豈不是更說明你是冒著殺頭的罪名來的京城。都說什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想不到你為了看葉城主和西門莊主的比劍,竟然可以不顧這個來到京城,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