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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陳頊可以做這件事也不難解釋。
宋缺初出茅廬和後來起兵支持寇仲的時候,有一個想法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他只支持漢統,也正因為如此,他對有鮮卑血統的隋朝從未低頭過。他對純正漢族血統的統治者更是抱有一種純天然的好感度。
反正不是替對方去做平定天下這樣的事情,只是用幫忙救人當做一個出山的歷練總是沒問題的。
而在戚尋面前的陳宣帝出身吳興長城。
嗯……換個說法吧,這是個浙江人。
第120章 問道宗師 02
浙江人, 怎麼說呢……
匈奴、鮮卑、羯、羌、氐五胡亂華期間,所建立的諸如前燕、後趙、北魏等一眾政權,幾乎都活躍在黃河流域。
相比之下長江以南, 尤其是吳越之地, 到再往南的嶺南地區, 基本不存在像是北周以及此後的隋唐統治者,與鮮卑氏族聯姻的情況。
宋缺支持漢統的固執立場讓他倘若要做個只有兩個選項的選擇題, 在北周和南陳之間做出個選擇——
必定還是南陳。
何況如今的南陳還不是昏聵的陳叔寶當政,而是陳頊。
當然了,如今的宋缺也不是將近四十年後相助少帥軍對敵李唐,而是個懷著天下刀客最羨慕的絕頂天賦,剛離開嶺南宋閥出來闖蕩江湖的青年。
他今年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嶺南這種地方, 在宋悲風退居後開始就對周邊的部落進行歸併統治,到如今除了海南島上的南海派因為「南海仙翁」晁公錯的存在,對宋閥還多有不服之外, 俚僚番禺眾族對雷厲風行的宋閥大多臣服。
宋缺自少年時期起隨同宋家軍左右征討,也早坐穩了宋閥下一代閥主的位置。
加上他這趟出來前,又有他那位素來以心計見長的二弟宋智替他看顧後方, 倒也不擔心會有人趁機作亂。
他也當然是出來做正事的,而不是出來遊山玩水。
他離開宋閥所居的宋家山城北上, 只一人一刀一馬而已,背後卻背著個分量不小的包袱, 在包袱中裝著的乃是嶺南的翡翠明珠犀象以及其他土產。
他北上之前與父親以及二弟商議, 俚僚各族如今屈服於宋家軍的威名,但隨著中原戰火遲早過長江天險燒到他們嶺南來, 只有武力鎮壓絕非長久之策, 若是有機會的話, 還是該當試試動之以利。
宋智有意拓展海運和南方水系運輸的路子,宋缺便出來瞧瞧如今中原有沒有個門路。
當然他此行更大的目的,還是見一見中原的各家高手!
宋缺早將魔門白道的高手名錄倒背如流,更知道自己雖然在刀法上的確天資甚高,但武道一途,從來都不是閉門造車便能登頂的,他也只有以人試刀,以己試刀,才能知道自己剛摸索出了個雛形的天刀八訣到底應該往何處長進。
嶺南的鐵器鍛造水平在去年又有了長進,所以他此番帶出來的刀也是一把與他一樣頭一次在江湖上露面的長刀。
在他策馬而行的時候,這把刀被他從刀鞘中順勢拔出一觀,薄如蟬翼的刀刃上一層晶瑩的藍芒便仿佛劃開了這陰沉的天色,閃過一片水光雲影。
宋缺大覺滿意,他此時縱然沒有對手在前,也完全可以想像以這把刀施展出石上流泉會是何等風采。
他的第一個目標,正是近年來魔門中聲名正盛,甚至一度壓過了祝玉妍的霸刀岳山!
然而正在此時,他忽然聽到了點奇怪的動靜。
在他勒馬止步的時候,正見到兩人並騎而行,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朝著他策馬奔來。
在這一個照面之間,足夠讓宋缺判斷出來人並非是他的宋氏族人,更不是嶺南俚僚眾人。
他直覺有什麼超出他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果然在兩人走到近處的時候,翻身下馬對著他拱手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官家(*)有請。」
宋缺按刀不語,打量了一番兩人的衣著。
如今能被稱為官家的只有兩人,北周宇文闡,南陳陳頊。
這兩人身著南人服飾且並無佩飾錯漏之處,顯然不是為了混在南邊不被人覺得是異端才換上了這樣打扮的北人,那麼被他們稱呼為官家的是好像也就不難猜測了——
只能是陳頊。
想
到這裡宋缺將手中的刀按了回去。
嶺南北接南陳,他原本就有意看看這位皇帝的本事和對宋閥的態度,他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會搶先一步來跟他接觸,但毋庸置疑的是,這與他原本的目的算不上衝突。
他也自負以自己的本事絕無可能會在南陳這裡出事,那麼順著他們的意思往建康先走一趟倒也無妨。
只是宋缺萬沒有想到的是,想到找上他的並不是陳頊,而是一位在他們宋閥的情報網絡上,此前沒有任何消息傳出的姑娘。
他先見到的也不是陳頊,而是這位始作俑者。
他們此時會面的地點並沒有設在建康皇城之中,只放在城中一處別院裡。
宋缺面容沉靜地穿過冬日清寒寥落的花圃,踏入了廳堂,也見到了這位讓他頗覺意外的姑娘。
若是要讓宋缺用四個字來概括見到戚尋時候的想法,大概也只有四個字。
她不簡單。
這不是一個因為好奇之類的理由要見他的人。
明玉功九層破境後依然在日後的指點下增長的內功,讓戚尋此刻在宋缺看來說是內功深不可測也不為過,這也絕不是一個能在二十以內的年紀能夠達到的功力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