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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和傑森想像中相差太大了。
他是說——格羅瑞亞為什麼會這麼熟練啊?!
她像是打娘胎里出來就身處聚光燈之下,毫無壓力地扮演著一個輕浮虛榮的美國富豪獨女——噢,不對,她就是個美國富豪的獨女。
傑森終於搞清楚格洛瑞亞這副派頭從哪兒來的,多情而耀眼,簡直和她父親托尼斯塔克一模一樣。
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問題,你看剛剛那位離開的年輕小姐就知道了,斯塔克的魅力向來男女通殺。
不不,問題大了,傑森告訴自己。
這個小姑娘拿錯了劇本,她正出色地演繹著一位花花公子!
可你沒法兒和她這麼說,「一位淑女不應當向另一位女士拋出曖昧的信號」——小瘋子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應當不應當?
指不定聽完還演得更起勁。
傑森嘆了口氣,第一千零一次在腦海中暴打企鵝人。
格洛瑞亞壓根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她顯然很享受這種成為全場目光焦點的快樂,甚至還有閒情逸緻調侃傑森的口音。
「你的口音太可怕了傑森,你給自己安的什麼人設?俄羅斯人?」
「不,」傑森艱難地解釋著,「我祖上是蘇格蘭人。」
「聽起來真的不太像,我還以為你念咒呢。」格洛瑞亞聳聳肩。
她興致缺缺地掃視全場——這個小惡魔正對過於平靜的劇情感到不滿,這群人已經無法再取悅她了。
格洛瑞亞決定自己找點新樂子。
抱歉,但傑森驚慌失措又強裝鎮定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她決定再逗一逗這隻害羞的貓貓。
傑森正小口抿著酒,試圖用杯中的冰塊將自己臉上的溫度冷靜下來。
老天,這是他的初(次暗)戀,在此之前他可從沒有和哪個小姑娘靠得這麼近。
「Hey Jay!」
可惜小惡魔顯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她笑嘻嘻地湊了過來,手臂親熱地搭在他肩上。
「這個好喝嗎?我看你似乎挺喜歡它的。」
「唔,還行,我對酒沒有什麼研究……」
「我能嘗嘗看嗎?」
傑森被突然湊近的格洛瑞亞嚇了一跳。
小瘋子自顧自地靠近酒杯,俯下身叼起杯沿上作為裝飾的櫻桃。
那枚沾著酒液的櫻桃如同一顆璀璨的紅寶石點綴在她殷紅的唇間,接著揉碎在潔白的齒列,溢出曖昧的汁液。
傑森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她。
「謝謝款待,Babe。」
小瘋子低笑著咽下果肉。
「味道不錯。」
這個世界瘋了,傑森冷靜評價,也許是我瘋了,或者乾脆全都瘋了。
這絕對不是,至少絕對不是法外者們心心念念為他製造出來的完美約會。
傑森·純情少男·陶德心目中的約會,應當是去看一看大本鐘或者看一看倫敦眼,他甚至計劃好了去大英圖書館的參觀日程。
他之前還想著——要是他們能有機會去聖保羅大教堂,如果恰巧撞見有新人正在舉行婚禮,他應當對格羅瑞亞說些什麼。
不,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傑森下達判決,你現在已經死了。
啊,我死了。
格洛瑞亞嘻嘻嘻地笑起來。
「我們去跳支舞吧,傑森,」她向自己的男孩兒伸出手,「反正時間還有那麼多,讓我們玩得開心些。」
我恨企鵝人,我恨邪神,我恨格林。
傑森心裡咬牙切齒地詛咒著每一個他能記起來的名字。
事實上他也記不起來別的什麼了。
格洛瑞亞今天挑了一件格外漂亮的露背禮服,照她的話來說,這叫凸顯曲線美。
曲線不曲線,傑森不知道。
但是誰能告訴他,他的手應該放在哪兒?!
英國管家曾經教育過他,一位紳士應該與女士保持足夠尊敬的距離,即使是心懷愛慕的女士,直到對方願意同他接觸。
可現在很不對,這一切都不對——她已經不只是願意了,傑森能感覺到格洛瑞亞完全在以自己羞澀的反應為樂。
男孩又羞又惱,但卻無計可施,只能紅著臉,任由小瘋子拽著他在舞池裡轉來轉去。
阿福!!!你沒有教過我這個!!!
他開始懷疑人生,難道布魯斯對迪克多教了點什麼?
無論如何,那些甜膩膩的話傑森就是說不出來——這難道是可以隨便說出口的東西嗎?
好在宴會的主人終於姍姍來遲。
傑森快速抽回手,貼了貼臉。
沒關係,他安慰自己,我可以假裝我是不勝酒力。
在宴會主人的示意中,這次宴會所品鑑的寶石被小心捧出展示人前。
他們第一次看見了那枚寶石的全貌。
與資料上的照片不同,這枚漆黑的寶石在燈光下散發著蠱惑人心的魅力。
它像是一枚眼睛,又像是一枚黑洞。
「當你注視著深淵時,深淵也在注視著你」——它仿佛附著著某種可怕的魔法,以至於過久的注視之後,竟會使人頭暈目眩,仿佛快要跌入其中。
人群爆發出驚嘆。
「我有幸從海外收集到這枚寶石,美洲的土著稱它為惡魔之眼,」安德魯·格林炫耀著自己的藏品,「它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蹟,我想沒人會不贊同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