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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伊恩飛快搖頭,「不——我是說,我第一次來,和你一樣。」
埃米莉被麻煩的麻瓜物件磨沒了脾氣,難得的沒有大喊大叫,自暴棄地說:「至少你能適應不會自己跑起來的巧克力——我不習慣麻瓜的鬼東西。」
——領埃米莉逛遊輪。
一個任務「咣當」砸在伊恩頭上,砸得他三魂飛了五魄,沒敢把巧克力往嘴裡塞,一隻手把靈魂往身體裡拽,另一隻胖手在半空中揮舞了幾下,胡亂指道:「……那裡?怎麼樣?」
埃米利抬起頭,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見門邊掛著一張金絲花邊的實心木牌,上面用華麗的哥特體寫著一個單詞。
——賭場。
(——casino。)
和想像中的人聲鼎沸不同,這裡喧囂,但遠未到吵鬧,賓客圍坐在各張大桌前,待從端著托盤在人群間安靜地走過。骰子與器皿的撞擊聲,荷官洗牌時的嘩啦聲,砝碼倒在桌面上的悶響,酒杯相碰時的脆響……不絕於耳,與一支悠然旋轉的留聲機樂曲共同構成了這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埃米莉幾乎是呲牙咧嘴地把高腳杯放在待從的托盤上。
——太辣了。
伊思心驚肉跳地站在一邊,剛才如果不是他阻止的及時,埃米莉可能是要把這一杯一口樂喝乾淨,
梅林的褲子啊,這個可是高度數的伏爾加。
「你沒事吧,」伊思擔憂地扶著埃米莉,」這個可不能亂喝!」
「其實還不錯,除了有點辣。」埃米莉砸了砸嘴,目光微錯,越過安靜下來的人群看向前方,她頓了頓,「那裡進來了一個人,是主辦者嗎?」
伊恩轉過身去,看見進來的人時,也微微吃了一驚。
——這是他頭一回見到腰圍能與他比肩的人。
主辦方是一個胖子,個子也不高,穿著一身嚴肅的黑西裝,手上卻可笑地拎了把黑傘,這顯然讓他從皮胖進化成了可笑的皮球,一點也嚴肅不起來。
就是這麼一個人包下了這隻遊輪嗎?
伊恩盯著對方講話時一起一伏的白襯衫,心想。
真得很像一隻企鵝。
幾句講話.無非什麼「盡興」一類,埃米莉也沒怎麼細聽,百無聊懶地在人群中閒逛。
「這位小姐,」很快有待從關注到了她,態度溫和地比了個請的手式「是想試試嗎?那邊有空位。」
埃米莉掃了眼那張桌子,心裡不覺得賭大小有什麼好玩的,在她看來,一個超感咒能解決任何問題,完全沒必要猜。但她還是走了過去,拉開寬背的木椅,坐在了桌前。
來一次不能白來。
不過比起桌上的牌與砝碼,埃米莉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桌子對面男人的臉上。
這並不是一張多麼出彩的臉,但輪廓分明,眼窩很深,瞳孔上落了一大片陰影也沒顯得陰森,只是寂靜而沉重。目光相對,讓人無端地感到壓迫和畏懼,像是被某種大型獸類盯上。
讓她不由坐直了身子,眼神帶上了探究。
這人是個麻瓜,埃米莉幾乎抓住了袖口的魔杖,但為什麼她的危機感比前幾月對上神秘人時還要強?
「你好,」對面的男人掀起眼皮,打量了她幾眼,「開始嗎?」
埃米莉沒反應過來,一時沒回答
那男人卻似乎滿意了,也不再說話,從她身上收回目光,說道:「挺好,那就休息吧。」
埃米利:「……」
你是挺好,但荷官小哥要炸了餵。
這個比巫師還古怪的麻瓜才不在意荷官炸不炸,低了頭,自顧自地喝著一杯水——沒錯,是水,這傢伙沒有點任何酒品和飲料,而是喝著水。
埃米莉看了眼表情猙獰起來的荷官,說:「要不還是來一局吧。」
荷官干站著也蠻可憐的。
那人沒別的動作,說了句「隨你」,就又不吭聲了。
這不是什麼難的玩法,埃米莉早就看會了,一開始她並不打算用魔法,只是比運氣,但在連輸五把後,她終於開始不淡定了。
她有那麼倒霉嗎?一把壓不對,還能二三四五都不對?
於是她在第六局用了超感咒。
「壓大。」
埃米莉信心爆棚。
但事實比較超出想像。
超感咒沒有用處,她又輸了七八九十局。
「這不可能………」埃米莉震驚地看著骰子的點數,「這怎麼可能?」
超感咒為什麼不好使?
埃米莉的目光從骰子上移到對方臉上,又移回骰子上。
可對方……真的不是巫師啊。
「害,小姑娘,你傻呀,」旁邊另一張桌上的人吐了幾個菸捲,嘲笑道,「他厲害著呢,都沒人敢上他桌,看不出來嗎?」
是啊,埃米莉依舊納悶,可超感咒到底為什麼會失效?
就在埃米莉深吸一口氣,打算換用一個更強力的咒語時,一隻手忽然按在了她肩頭,埃米莉轉頭,只見那隻手指尖纖細,皮膚蒼白,手背上是淡青色的血管,但是動作很有力。
接著她聽見了一聲輕笑。
「商量一下,下一局可以我來嗎?」
埃米莉循聲扭過頭去,對上了一雙平靜的灰眼睛。
那是一個高挑的女人,烏黑的長髮海藻般垂落,繞過雪白的天鵝頸,搭在胸前,蔚藍色的長裙包裹住纖細的腰身和修長的腿,露出一節小腿,踩著包尖厚底的黑色高跟鞋,繞著淺淡的銀色花紋,流光暗蘊。
容顏並不是一見讓人驚心動魄的明艷,但勝在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