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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不害怕。
不然呢,要討論一下不被記住的事情是否真的存在的問題嗎?別開玩笑了,難道想讓她念柏拉圖亞里士多德黑格爾榮格弗洛伊德阿德勒護體嗎?
面前的人在視線中變成了小丑,裝著經典的紫色大衣,綠色與黃色的狎襯衣,沖她露出充滿惡意的笑。
安娜揚了揚眉。
接著小丑又變成了紫紅天鵝絨西裝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優雅地舉著魔杖,肩頭停著福克斯。
「不是吧,」安娜露出胃疼的表情,「這真的很掉San誒。」
於是鄧布利多變成了蝙蝠俠,又變成了雙面人……變來變去,變成而拉文克勞休勞室的青銅鷹形門環。
安娜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她曾回答過它的一個問題。
「為什麼天是藍的草是綠的?」
「我覺得天是藍的天就是藍的,我覺得草是綠的草就是綠的。」
她彎著眉眼,像看見了什麼滑稽的事物,笑了起來。
下一秒,魔杖前指,光芒閃礫。
「——滑稽滑稽。」
第22章
Love
漆黑的四壁,斑駁的血跡,腥紅的鐵鏽,森森的紅光,痛從四肢傳來,他像一個破風箱一樣倒在地上,赫赫地喘息。
「這個夢做的應該不錯,」小丑咧著嘴,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用酸綠色的眼睛盯著他,「要不是我用橇棍打斷了一的腿,恐怕你還不肯醒呢。」
傑森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太像了,太像了——他噩夢裡的場景。
上一秒還是溫暖柔軟的擁抱,下一秒就被掀翻在漆黑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耳畔是令人毛骨聳意的惡毒冷笑。
而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
叫名字會被啟喚,說」我愛你」會分開,接吻會發生什麼?穿越時空再莫名奇妙地挨一頓揍?——都是什麼見鬼玩意兒?
傑森嗆出一口血,感覺自己可能被安娜傳染了,這種性命做關的場合竟然還有空胡思亂想。
傑森限難地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小丑一愣,接著就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整個人都笑得發起抖來,他把傑森從地面上拽起來,揚了揚眉:「哦,我的傑森小寶貝,我剛剛應該沒有打中你的頭吧?」
「我愛了你這麼久,」小丑甜言蜜語著把他的頭往地上砸,「可別和我說你都忘了。」
滾燙的血從額頭上流下,傑森舔了一口,又腥又苦。
可以肯定了,這裡是他的夢境之一。
要說這個夢真的很假,他在夢裡被小丑抓住,在阿卡姆瘋人院的地下折磨了兩年,而蝙蝠俠竟然一點也沒發現——太弱智了,那真的是蝙蝠俠嗎——在那之後,他本人都不想承認那腦殘玩藝兒是他自己——認小丑當爹,和稻草人合作想弄死舊爹蝙蝠俠。
還給自己搞了一個一聽就是資深精神疾病的自稱——阿卡姆騎士。
傑森:「……」
這要出去說他沒病,他自己第一個不信。
這夢越做越離譜,他後期是實在呆不下去了,敢緊喊妹妹名字進行選擇性撤退。
傑森冷笑了一聲,就要像每次那樣喊名字,但剛一開口他卻愣住了。
她的名字是什麼?
每個人都有過話在嘴邊說不出來的情況,但傑森從沒想過這種事有一天會發生在他身上。此時,他將自己的記憶官殿翻了個遍,也沒能我到那個名字。
——因為實在太熟悉了,他從沒想過需要記住。
安?不對,埃米?不對,娜莎?不對……
「這裡是夢…」傑森喃喃道,「不是嗎?」
他感覺到,他與她有關的記憶在飛快地消褪,像逝去的浪潮一樣不可阻擋,只留給他零碎的貝殼,狼藉地散落。
「夢——?」尖銳的笑聲驟然拔高,幾乎能穿透他的耳膜,「清醒點吧,這才是真實。」
傑森被迫仰頭,與小丑對視,他的藍眼睛中盛著慘白的光點,像破爛的石板上爬滿的青苔。
「你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愛你,有人救你,與朋友擁抱,與戀人接吻,於是你沉迷於夢中的甜點糖果,瀰漫著自由的空氣……」小丑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是在他耳邊咆哮,「——而忘了真實這個血淋淋的女表子——忘了你的孤獨,你的痛恨,你的苦難,忘了這個你永遠獨自一人最終將默默死去的真實!」
小丑冷冷地總結道:「你這個蠢貨。」
傑森喘息著,微微合眼。
他突然想起幾年前,他成為蝙蝠俠羅賓之後和布魯斯的第一次吵
架。那時小丑從阿卡姆跑了出來,瘋瘋顛顛地衝上大街,發傳單似的給人發笑氣。
那時他還不做噩夢,也不了解小丑,是蝙蝠俠阻止了他與小丑的會面,並極為嚴肅的告訴他:」你還未成年,離小丑遠一點。」
「我又不是考駕照,」傑森反唇相擊,」未成年人打擊犯罪是違法犯罪嗎?真可笑,」
但他最後還是沒對上小丑,因為他心底忽然冒出的聲音。
從那天起,他才開始做噩夢。
起初,他以為小丑是他恐懼的源泉,但現在他意識到了,那天他沒有孤身找上小丑,恐怕是他命運改變的開始。
他享受未來,恐懼未知。
——傑森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每一個夢境,都是他命運的一條if線,而有個人幫他避開了所有Bad Ending,給了他夢昧以求的愛。
聽著耳邊的喋喋不休,傑森垂著頭,就著血氣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