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天空中是滲透著金色的雲朵,鋼筋鐵骨屹立在雲端下,車輛在其中川流不息。
秋庭夜無趣地垂下眼眸,轉過身來。一抬眼,便與來人的目光交纏。
來人穿著一身深棕色的長風衣,脖子上掛著一條菸灰色圍巾,順滑的銀髮沒有阻礙地垂在身後,他墨綠色的眼睛平靜地看向他,薄唇微抿。
明明是有些冰冷的神色,他卻察覺到了幾分柔和的溫度。
秋庭夜的指尖微微攥緊了。
銀髮男人緩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踏進了他的心底。在他恍神的一刻,銀髮男人便已靠近了他,與他四目相對。
不知不覺地,他的唇邊已經溢出了真實的笑意,是極度溫柔的弧度,像是冰水初融,雨雪初晴。
銀髮男人低沉悅耳的嗓音穿透耳膜,讓他孤寂已久的心也不禁為之一跳。
“陣,黑澤陣,我的名字。”
“能陪我一起欣賞你的畫嗎?”
秋庭夜有些怔愣地看著他,明明才滋潤了唇喉,現在卻又變得乾澀嘶啞起來。
“好,我陪你。”
“我的名字,秋庭夜。”
一片花瓣從兩人中間飄落。
第4章
兩人走在畫廊中,沉默而緩慢地越過一幅又一幅懸掛在牆上的畫。
自古以來,藝術都能昭示創作者的感情。琴酒看著這一幅幅的油畫,有色彩濃艷的,也有淡色重抹的,更有華美與血腥、奢靡與悽苦融為一體。
透過濃重的色彩和細膩的筆觸,他似乎能窺見某人不為人知的過去。
“這些真的都是你幻想出來的嗎?”琴酒問道。
“或許吧。”秋庭夜淡淡笑著,嘶啞的喉嚨恢復為清冽的音色,“有一種說法是,藝術家腦子裡每一個一閃而逝的靈感,都是無垠宇宙中某個世界中真實存在的靈光。藝術家們抓住了這些靈感,便產生了所謂的藝術作品。”
“或許我筆下的這些場景,也都曾經在某個世界裡存在過。”
琴酒定定的注視著他,心裡微嘆。
最後,他停在了那一副《無面聖子》的面前。
琴酒抬起手,指尖懸空浮停在聖子的臉部淚痕上,似要撫摸上去,卻又沒能付諸行動。
“聖子”琴酒勾起一抹笑,“為什麼沒有描繪聖子的面部?”
秋庭夜輕笑一聲,緩聲說:“無面聖子不如你來猜一猜,我為什麼沒有描繪臉部?”
琴酒轉過身來,認真專注地看著他。
思索半刻後,他篤定地說道:“理由或許很簡單,因為你並不想畫出來。”
秋庭夜饒有趣味地彎唇。
“你自己也不知道,這時的無面聖子,應該有怎樣的表情。”
話音落下後,秋庭夜無奈地發出一聲嘆息:“啊,你猜對了。”
看似被猜中心思的嘆息,眼角眉梢卻全是柔和欣喜的笑意。
注視著他這樣明朗溫柔的笑,琴酒的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久別重逢的真實感,虛浮在半空中的階梯終於落到了實處。
或許是被這種情緒所感染,琴酒靠近了一些,兩人的呼吸交纏著,鼻尖輕觸,似有無數花瓣在溫熱的呼吸中盛開。銀髮拂過手背,帶來微涼的癢意,延伸至皮膚毛孔中,順著手部神經脈絡不斷湧向大腦。
他在他唇上烙下一個輕吻。
蜻蜓點水,泛起陣陣波瀾。
誰都沒有閉上眼睛,在寂靜的時光注視著對方,腦海中只有逐漸加重的心跳聲,還有對方清淺的呼吸。
“你也想猜透我嗎?”
仿若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分開之後,黑髮男人清冽的音色又變得喑啞起來。
琴酒勾起唇,用更為低啞的聲音輕聲說:“是。”
他的眉眼間都是堅定的意味。
秋庭夜卻將他推開了一些,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肆揚的笑意慢慢攀附上他的臉頰。
“明天我在日落咖啡館裡等你,來或是不來,都隨你。”
語罷,他轉過身去,接過面無表情的本手中哈士奇的牽引繩,又回頭看了琴酒一眼,低眉笑了笑,最後牽著哈士奇幼犬走了。
琴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從喉嚨里溢出一聲輕笑。
感受到另一股不是很友好的視線後,他目光微移,本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琴酒忽視了這個人,揚長而去。
見到宿主一路上都是滿臉克制不住的笑,等回到家之後,小十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宿主,你好像很高興?”
“是啊,我很高興。”溫柔的笑容背後,是極具威脅感的冷笑,“你早就知道了他還留有記憶吧?甚至你今天提前去見他,騙他說我失憶不記得他?”
小十:“!!!”
二哈嗷嗚一聲將自己的狗頭埋進了爪子裡。
“雖然我知道瞞不了你多久,但你也推測的太快了吧?”
隨後二哈又抽風似的嘆息:“崽啊,你長大了,你的智慧已經超過阿爸了!”
“嗷——”某隻擅自升了輩分的二哈被狠狠錘了一下狗頭。
鬧騰了一陣子後,小十好奇地問道:“宿主,你怎麼猜出來的?”
“如果他不記得我,就不會有在畫展里的表現,也不會親我,更不會有那種深沉的眼神。如果他知道我還記得他,當時畫展上雖然人不多,卻也有幾個人在附近,他會直接拉著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