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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許久,西昂終於在完成一個複雜的旋轉動作後輕聲開口,她的聲音綿軟悠長,像一汪清水終於盪起漣漪,「德拉科,你的聖誕節會怎麼過?」
她好像有了一個很不恰當的開頭,因為沒有其他原因的話,德拉科的聖誕節假期毫無疑問是要回家的,而那個所謂意義上的家,無非不就是神秘人和食死徒的聚集地——黑暗的占領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西昂總覺得德拉科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略微眯了眯眼,他最終很平淡地說,「我想是回家過,媽媽應該會很想念我了。」他的語氣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住校學生在放聖誕假期時的正常反應,西昂忍不住擔憂地多看了他一眼,確定沒有多餘的話時重新小心翼翼地開始下一個話題。
德拉科鬆了口氣。
怎麼會沒有反應?如若不是斯內普教授近來一直在教他大腦封閉術,他恐怕會被西昂看出神色中的慌亂與恐懼。雖然那個人不一定會出現在馬爾福莊園,他的行蹤一直讓人琢磨不定,甚至會在深更半夜的時候出現在莊園內,但斯內普認為,他必須學好大腦封閉術。
用斯內普的話來說,就算德拉科並不能完成那項任務,在伏地魔面前也要裝出一種以前上魔藥課的優越感。
「我要和爸爸去紐約過聖誕節,你知道,我的外祖父母在那裡,我們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望他們了。」西昂說。
那就意味著聖誕的幾天假期他會見不到西昂的,德拉科皺了皺眉,他幾次開口,話到嘴邊,最後卻變成了命令的口氣,「記得給我寫信——我是說每天。」
他頗有些懊惱地抬眼,看到西昂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又鄙視自己總會多想的行為。
「德拉科,有一件事情,是我想告訴你的——」一曲結束,西昂提起裙尾屈膝,最後起身搭上德拉科的小臂,「關於那條蛋白石項鍊,我知道是你,對吧?你可以告訴我的,抱歉讓你一個人計劃了這麼多,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可是如果有什麼你認為是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可以告訴我的。」
西昂重複著這句話,試圖打開德拉科的心扉,讓德拉科簡單真誠地告訴她,她只想讓德拉科知道,她願意幫助他。
「知道了。」西昂覺得自己搭上的這條小臂都有些僵硬之後,在沉默下一秒就能變成實質的石塊壓在西昂頭上時,德拉科終於開口。
「那條項鍊,你知道它的由來嗎?」西昂想了想,還是問了出口,「我是說,那天我聽到它發出的奇怪聲音,在魔法界,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聲音,是很奇怪吧。」
德拉科突然在舞池中央停下腳步,他的目光變得迷離,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西昂,而是什麼危險的黑魔法一樣,他想起博金說的話,後知後覺的恐懼和僥倖從後背爬升,冬日的涼意似乎在現在終於蔓延到城堡內。
「別管它了,算我求你。」他聲音微顫,腳步也開始變得虛浮,「規避風險,是你能幫我做的第一件事,行嗎?」
西昂注意到德拉科的變化,明白他此刻的脆弱與不堪,她琢磨著要安撫德拉科,卻被德拉科接下來的話堵住喉嚨。
「斯內普教授和我母親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就算我完不成我的任務,他也會幫助我的。所以,西昂,你只需要保證你的安全。」
第58章 紐約襲擊事件。
1996年12月25日,紐約瑞文頓街。
滿天的大雪像是要把整座城市覆蓋,灰濛濛的天空尾巴泛著銀白,與盡頭的空蕩街道分隔開,已經蔓延了長達半年的淺灰色薄霧被清晨的路燈照的四分五裂,卻很快聚合,誓不罷休地占領著這條低調暗沉的街道。
有人撐著透明的雨傘走進大雪中,如果細看的話,能夠發現傘柄末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苞,它向上翹起,女子腳步蹣跚,卻抬起手輕撫那朵花苞,像是在安撫,也像是怕冬日的嚴寒侵染了這不易生長的精靈。
一家烘培店從內而外透出暖黃的燈光,房檐上有經過一整夜凝結成的冰凌,像聖潔莊重的雕像熔鑄在那裡,在女子經過時悄然融化,變成了一瞬間的水幕,很快消失不見。
「家裡來了倫敦的信,」她對正在櫃檯後忙碌的男人說,聲音細軟,像是參雜了一種無力感,卻讓人覺得很舒服,「她要回來了,高興嗎,雅各布?」
矮胖男人回過頭,他頭頂著梳理的整齊的背頭白髮,笑了一下,有些搖頭晃腦的既視感,「當然了,那正好,甜滋滋馬上做好,估計能趕上第一趟的甜品。」
「記得加點蜂蜜,」奎妮看著他的眼睛,「你忘記了,對吧?」
「瞞不過你。」雅各布·科爾瓦斯基幹笑了一下,從一旁桌子上拿起那瓶棕黃色的上等蜂蜜,在烘培箱裡的小蛋糕上加上,「好了。」
奎妮坐在店裡的一張圓桌旁,她的金色捲髮隨著年老逐漸變得淺淡,幸而有燈光的襯托,抵擋了窗外白皚皚的視線,讓金色顯出那種美麗矜貴的氣質。
「她來了。」奎妮突然說,她看著街道上獨自走來的女孩,「她就像她母親一樣美麗,不是嗎?」
推開那扇帶著風鈴的玻璃門,西昂看到奎妮坐在靠近雅各布的那張桌子旁,一朵紅色玫瑰不合季節地綻放在桌上的水晶瓶中,嬌嫩無比,被時光沉澱了優雅和寧靜的老婦人朝她招招手,「快來,西昂寶貝,外祖母想了你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