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不要在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巫師前想些失禮的東西……沒有家教的丫頭!」
赫爾嘉大吃一驚,女巫音色陰森森,那雙嚴厲漆黑眼睛裡泛著淡淡的白光。
「...抱歉。」赫爾嘉尷尬地對她眨眨眼,窘迫地後退幾步,不自然地將視線從她的瞳孔中移開,「您會讀心術?」她隨口問了問。
「咳,咳,咳......老婆子勸你一句不要多管閒事哦……」陌生女巫乾咳了幾下,皺著眉頭,神秘地看了她一眼拐進洗手間。
「......」
赫爾嘉自討沒趣,癟了癟嘴,沿著牆上的箭頭標示尋找場館的出口。
她跟著腦中的記憶,摸索回帳篷的路。人聲鼎沸的場館外,是一片靜謐。胡亂散了一地的火把照亮了這片草坪,穿過排排奇形怪狀的帳篷,漸漸走遠。這裡沒有人的叫喊,只有隱藏在灌木叢中的青蛙蟋蟀唱著小曲兒,赫爾嘉覺得這可比人的噪聲好聽多了,還有靜心的神奇功效。
她享受這獨自一人的時光,踩在鬆軟的泥土裡,隨手摘下朵小黃花,邊走邊拿在手中揮幾下,抬頭就能看到滿天的星星,月光在此刻皎潔如玉。偶爾會躥出一隻野兔,叼走粗心大意的主人放在帳篷外籃子裡的青菜,然後高興地離開。
很快,這段愜意的時間被一陣愈發響亮的慌亂腳步打斷了,伴隨著無助的哭腔:
「救命啊——救命!哦——」
麻瓜打扮的小女孩頂著一頭褐色亂發,從側方向她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接著在離她五米處被石頭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赫爾嘉在理與不理這兩個選項中徘徊了三次,最終走上前,扶起小女孩問道:「發生了什麼?是見到會飛的掃帚還是會說話的哥布林?」
顯然赫爾嘉把她當成了一個誤入此地的麻瓜小孩,她還周到地想著怎麼把小孩騙到維持場地秩序的傲羅那裡,來個遺忘咒,免得影響小姑娘的心智發育。
「我不是麻雞。」女孩用手擦了擦沾上土的眼角,「我是德姆斯特朗的學生。」
「哦……德國人?」赫爾嘉恍然大悟,指著體育館的方向說,「那邊有英國魔法部的,有困難找他們,既然你英語說得不錯,那我就先走了……」
她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小孩的肩膀,作勢離開。可邁出一步,就被人從後面死死抓住了衣角。
德國小孩焦急地哭鬧著:「求求您救救亞斯吧!小姐!求求您——他們會把他打死的!」
「誰要打死他?」赫爾嘉疑惑地問。
「是我們學校的三個高年級!他們說我是泥巴種,然後把我堵在廁所,羞辱我!後來是亞斯救了我,但是他又被抓住了——他......他讓我先逃出來找大人們求救……」女孩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在髒兮兮的臉上留下淺淺的淚痕,被拽住的衣角已經沾上紅色的液體,應該出自她的手指。赫爾嘉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她手臂上的劃痕和脖子上的勒痕。
原來又是一場血統引發的霸凌。
她的腦海里忽然浮現體育館廁所的鏡子上,那道血紅色的單詞。
「嗚嗚嗚嗚嗚幫幫我吧……這裡現在只有你.....」稚嫩的哭聲,弱小令人憐惜。
可是明明再往前走個十分鐘就能遇到傲羅,這事兒又會浪費她不少時間。
「來不及了......求您了!他們真的會殺人——!」
「......」赫爾嘉的心裡咯噔一聲。
梅林啊,她的正義之心又在作祟了。
「帶路。」
骨子裡有的東西,是很難改變的。
德國小孩疾步走在前面,她在逃亡時做了幾個記號,赫爾嘉緊跟在後。她們離開了帳篷露營地範圍,走進了周邊一處陰冷潮濕的林子,裡面的藤條像蜿蜒的黑蛇,小路的盡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跟說好似的,月光被層層綠葉擋住了,沒有光,沒有人影,風起蕭瑟。這裡和外面的灌木叢不一樣,知了蟋蟀的聲音像是一下子被施了靜音咒。赫爾嘉收緊外套,掏出魔杖,她總覺得這片林子有一絲詭異。
「螢光閃爍——」微弱的光芒從魔杖尖端閃現。
她警惕地拉回了前面的小孩,輕聲提醒:「走慢點,你的腳步聲太大了,我們還怎麼救?」
「哦哦哦。」小孩轉過頭呆呆地吸了吸鼻涕,點頭如搗蒜,她緊張地抓著赫爾嘉的衣角,微微發抖。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進林子約十分鐘了,這讓她感到疑惑,狐疑地問道:「還要走多久?」
身旁的孩子指了指被薄霧包圍的小路,哆哆嗦嗦地說:「就在前面的坡下面......
遠處朦朦朧朧出現一塊小矮堆,被橫七豎八的藤條遮掩。
隨著小山坡越來越近,抓著衣角的人放下了手,突然停下了腳步。
「你怎麼不動了?」赫爾嘉一臉詫異。
「就在...就在前面了......」小女孩害怕地躲在她身後,哽咽道,「你走前面好不好,我膽子小......」
「......」赫爾嘉看她一副完全沒有戰鬥力的樣子,嘆了口氣妥協道,「行吧,那你跟緊點,等下要是走丟了,我就管自己回去了哦。」
「好!」小孩應聲完又躲在她後面,左臂不慎撞到了她的大腿,差點害她摔倒。
幸好她眼疾手快,用隔壁的樹幹支撐住,然後無語地看了一眼那隻手臂。
小孩扯出一個笑臉,掌心相對,向她對了一個「抱歉」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