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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嗎?」有人沉聲問道。
「動手!」一人抬起了劍。
「小先生呢?她怎麼跑這麼快啊!」雷無桀的聲音由遠及近,「她就這樣飛出去會不會又迷路了?」
「別說那麼多,趕緊追!」蕭瑟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那股額角突突跳動的感覺是那麼的熟悉。
落明軒叫了起來,「可是那個方向好像不是官道延伸的方向!」
「小先生,你回來呀!跑錯了!」雷無桀連忙大喊,可他喊出來的卻不是秦箏,而是幾個從天而降的人影。
兩方人馬相互見面,皆是一愣,落明軒看著他們七人身上披傷掛彩的樣子,心道這暗河可真是不死不休,一個個都這樣了還敢追著他們不放。
蘇昌離見到他們也是一樣,落明軒一個人身上就背著七把劍,乍一看跟刺蝟似的,在人堆里實在是太過起眼,再一看雷無桀,他敏銳地感覺到這個和他兩度交手的紅衣少年氣質不一樣了。
之前的劍氣猛烈而浩瀚,而如今的劍氣,則要隨和安然多了。
蘇昌離也經歷過這個階段,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少年,如今已經入了自在地境。
秦箏不在,雷無桀看著對面的蘇昌離,那種屬於劍客相遇的氣場在兩人之間涌動,他拔出了腰間那柄娟秀的長劍。
天下第四的名劍,心。
「再來問一次劍吧。」
蘇昌離看著他,「好。」
話音剛落,他猛地一躍而起,巨劍騰空,必殺之機一斬而下,雷無桀也在空中輕舞了手中之劍。
一劍相交,兩人同時收劍落在了地上。
蘇昌離持劍望著前方,遲疑了很久後,緩緩說道:「死在這樣的劍下。不妨。」
雷無桀轉過身,微微皺眉,「剛剛我的確勝了你一劍,但要說生死,卻也還早,那一劍還傷不了你吧。」
蘇昌離搖頭,並沒有轉過身,「對於殺手來說,輸了就是死了。」
他將騰空插在了土中,以劍拄地,胸口掠起一道血柱,在雷無桀驚愕的注視中,鮮血噴灑而出。
「昌離!」蘇家姐妹連忙一左一右扶住他的身體,一探鼻息,臉色驟變,「死了。」
雷無桀臉色驟白,「怎麼會……」
兩道人影立刻直衝而起朝失神的他撲來,月白色的劍氣兜頭落下,血光頓時染紅了雷無桀的眼。
飛回來的秦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我放過你們兩次了,事不過三,懂嗎?」
「雷無桀。」落明軒按住了他的肩膀,卻覺得他的肩膀在抖,他的手在抖,「雷無桀!」
「雷無桀,你怎麼了?」司空千落也上前問道。
蕭瑟雙手攏在袖中,淡淡地說道:「劍上沾了血,這才算是真正踏入江湖。」
他抬頭看向那個浮在半空中道袍飄飄的女孩,她的臉色倒是格外平靜,仿佛不是第一次殺人一般。
「本來你們兩天前離開就不會有事,非得留下來送死。」
秦箏垂眸看著退到角落裡的人,忽得落地提劍一指扶著蘇昌離屍體的兩個女子,那兩人的步伐幾乎是瞬間後退了一步。
「你們再來多少次都是一樣,把他的屍體帶回去,順便給我傳個話,叫你們暗河用劍最好的人來跟我打!」
嘶,這是公開和暗河叫板嗎?
落明軒只覺得那句話丟出去的時候讓他毛骨悚然,卻又不得不佩服她的霸氣。
蕭瑟的額角突突直跳,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小道姑吃炸藥了?怎麼火氣這麼大?
秦箏昂首而立,長劍在她手中輕吟,剎那間湧出的殺意將還能動的幾個人籠罩。
扶著蘇昌離的紫衣女子眼神陰冷,她望著秦箏,「這筆帳蘇家記下了,你的話,我會帶回去給家主。」
說著,她和其他還能動的人眼神示意,就那麼一步一步地退入黑暗。
「他們走了?」落明軒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
「不走難道還留在這裡陪你?」蕭瑟翻身上了馬,卻見一道紅影以更快的速度上馬離去,揚起的煙塵很快就讓人看不見背影。他皺了皺眉,連忙驅馬跟了上去。
「哎哎哎,別啊,你們留下個人帶帶我!」
落明軒看著司空千落上了最後一匹馬。卻萬萬不敢往上坐,再看踩在劍上的秦箏,他雖然有七把劍,可他沒那本事啊!
雷無桀沿著路狂奔了一炷香,他終於按捺不住了,暴喝一聲,一躍而起,殺怖劍和心劍同時出鞘,他雙手握劍,沖前方劈砍而下,瞬間將面前的十丈之內夷為平地。
蕭瑟追了上來,看著他那戾氣甚重的面龐,完全找不到過去那個心思單純的少年的影子,他淡淡地開口:「喊出來會好受一些。」
雷無桀將雙劍插入地面,仰頭望著天。忽然猛地長喝,真氣爆流,在站在一邊的蕭瑟的青衫都飛揚起來。
一聲長喝之後,雷無桀的神色才微微有些安定下來,他望向蕭瑟,聲音中竟然帶著幾分哭腔,「我殺人了!」
「他是暗河的殺手,你若不殺他,那麼死的就是你。」蕭瑟緩緩而堅定地答道。
「可是……」雷無桀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暗河殺人不死不休,死亡才是終點。」一柄流光般的長劍從頭頂滑過,秦箏在天上轉了一圈,停在雷無桀旁邊,「你若實在覺得難受,就當那人是我殺的好了,他中了截元丹癱了三天,身體早就是強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