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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無心所說和秦箏所練的純陽內景經有幾分契合,謹慎地運轉了幾個小周天后見功法相性並不衝突,她便放下心來。
師尊所授的氣典又名紫霞功,主張以氣為兵,以劍為輔,招式內力消耗極大,她知道自己的短板,因而平素她不與人久戰。
內功的修行急不得,不過這佛門的心意氣混元功倒非常適合用來錘鍊北冥劍氣。
她睜開眼,練功打坐了一晚上只覺得神清氣爽,她眯眼看著已至辰正的天色,山下有內息激盪,身邊空無一人。
劍指一抬,玉清玄明飛出劍鞘往山下疾射,她飛身如燕,一腳踏上劍身穩穩地落在長階盡頭,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同另一個穿著金色袈裟的僧人戰在一處。
白色的身影她認得,是無心。
另一個身形高大得簡直不像人,飽滿虬結的肌肉幾乎把整個人形鼓脹到了原本不應該有的高度。
無心手中一連揮出十餘拳,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掃之前的淡雅從容。而是氣勢洶洶,他的拳氣之盛,幾乎讓身後的廟宇都搖搖欲墜,他喝道:「大覺,你可知我師父為何入魔!」
那高大的僧人卻紋絲不動,任由無心擊打,神色不改。
「羅漢金身!」秦箏驚道,天吶,這功夫好厲害的!
雷無桀也跟著點了點頭,旋即發現說這話的人是秦箏,連忙道:「小先生,你快去幫幫無心。」
秦箏連忙搖頭,「不行呀,師兄說對著羅漢金身一拳下去疼的是自己,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你看無心的手。」
果然,無心的拳打在大覺禪師身上沒有半分作用,卻反叫他指節上鮮血直流,「我此生未做一件壞事,可世人卻皆要我死。師父想救我,將我送入了羅剎堂。我雖一身魔功,可看爾等才是魔!」
我雖一身魔功,可看爾等才是魔!
這一聲厲喝落入耳中,震得人心神一顫,無心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壓著滿腔憤懣,如今終於壓不
住全然爆發了出來。
秦箏的肩膀被人一按,蕭瑟的聲音傳來,「你仔細看大覺背後的那六個和尚,這羅漢陣的最後一陣將七人的內力全部集中在了大覺一個人身上,你把陣給破了,大覺這金剛不壞神功堅持不了多久。」
耳朵根被說話呼出的熱氣撓得痒痒的,秦箏忍不住捏了捏耳垂,扭頭仔細去看蕭瑟說的那個羅漢陣,道袍如雪花一閃,倏地飄落到那六個和尚背後,大覺自是早已注意到她,當即朝她的位置揮出一道拳風。
秦箏自然不會蠢到跟他硬碰硬,腳尖一點,直上青雲,手中長劍一甩,數道湛藍的劍氣當空落下。
大覺揮手一擋,卻發現還未碰到這劍氣就消散於無形,背後猛地被人重擊一拳,那白衣邪僧雙手鮮血淋漓,一雙暗色詭譎的眼直直地盯著他,他當即避開視線,「大搜魂手?」
冷不防身後六位禪師齊聲悶哼,內息最弱的禪師更是直接被劍氣挑飛,大覺的內力頓時跟著振盪起來,大覺轉身怒喝,「哪裡來的小坤道,竟助這邪魔為惡!」
這一聲里夾雜著佛門純正的大獅子吼,秦箏的耳朵震得發麻,周身立刻盪開一圈月白色的氣暈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他都說了沒幹過壞事,你這老禿驢怎麼非說他是邪魔?」
話音未落她連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壞了,她聽師兄罵和尚罵習慣了,一不留神就跟著罵出來了。
雷無桀卻忍不住高聲附和道:「罵得好!」
秦箏有些尷尬,劍指撫過立起的長劍,猛地朝下又揮出一道雪白的劍氣,方才她以劍氣試探,已經分出這六人的武功高低,意外的是這六人在她看來著實低微,唯有一身內力能看得過去,怪不得同這大覺和尚結了陣。
大覺頓時朝秦箏這邊跨出了一步,一步便仿佛將那重逾千鈞的金剛羅漢壓在少女纖細的肩上。
秦箏齜了齜牙,護體真氣陡然凝聚成一抹接近實質的白,硬生生扛下這般威勢,「不好意思啊大師,今天你這陣貧道可非破不可!」
身後,無心的拳風仿佛要撕裂他那羅漢袈裟,愈來愈兇猛,大覺仿佛感受到內力在飛速流逝,他雙手一震,身上的金色袈裟猛地飛起,衝著無心當頭罩下,同時反手直接朝秦箏揮拳砸來。
「小女娃,讓開!」
一聲呼喝傳來,空氣里有疾速破空之聲,秦箏當即運起輕功步法高高躍起,低頭只見她方才所站的位置一柄長刀急射而來,和大覺的拳頭相撞,刀氣和拳風將本就破舊的地面青磚震得粉碎。
她呼了口氣,好強的刀勁!
餘下的五位禪師頓時有兩人口吐鮮血。但越強的刀勁打在那金剛不壞的拳頭上反彈回去的力道也越強,只見那長刀猛地被人一推朝山下急射回去,大覺的呼吸粗重,他厲聲朝那方向怒喝道:「碎空刀王人孫!」
「這……這這……」雷無桀指著那從天而來的一刀目瞪口呆,他曾見過冥侯的刀,也是霸道無比,可眼前的這一刀卻分明又高明出了不知道多少。
「小道姑顧忌這金剛不壞神通,這一刀至少替她破去了一半。」蕭瑟嘆了口氣,「但也至少激發起了大覺十倍的殺心。」
不過,若是金剛不壞神通被破,那……他的視線看到那飄然落地的小道姑,嬌嬌俏俏的小姑娘提著劍的時候有截然不同的凌厲。若金身破碎,大覺應當不是小道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