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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母妃呢,你可曾想過她?」蕭瑟抬起眼,眸色沉沉。
蕭羽咬牙切齒地說道:「呵!一個不忠不貞的女人,就因為她是我母妃,才成了我最大的負累!」
話音剛落,正殿的屋脊忽然被一劍劈開,一道怒氣衝天的劍光從天而降,「蕭羽!」
蕭瑟腰間的無極棍一閃,在千鈞一髮之際擋在蕭羽頭頂,架住了殺意磅礴的九歌。
劍風自眉心向下劃出了一道血痕,蕭羽本能地後退一步癱在地上,如此直面生死還是頭一遭,且對他拔劍的人是他的義父,洛青陽。
洛青陽之後,是一襲紫影飄然立在破開的屋頂上,臉上淚痕蜿蜒。
見蕭羽失去自傲後的潦倒模樣,洛青陽眼底划過一絲不屑,九歌劍卻無法再下沉半分,他冷冷地沖蕭羽說了四個字:「大逆不道!」
洛青陽和易文君是蕭瑟帶來的,在那天夜裡傳進客棧的信中,他約了他們今日到赤王府一見,兩人不知道蕭瑟打的什麼主意。但是能光明正大進赤王府的機會,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易文君看著早已面目全非的兒子,滿眼的痛心悔恨,在那誅心之言後身形更是搖搖欲墜,仿佛要從屋頂上摔下來。
洛青陽餘光一掃,連忙收劍上前扶住她,「師妹。」
劍眉一擰,洛青陽又看了眼蕭羽的方向,對易文君沉聲道:「此等逆子,不必再管他了。」
秦箏這才明白了蕭瑟為什麼要讓這師兄妹二人來這裡,她不由看向淚眼婆娑的易文君,到這一步了,她會放棄這個兒子嗎?
易文君是真的被傷到了,蕭羽滿是厭惡和鄙夷的話裸地戳在她的傷疤上,她沒想到說這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當初為了這個兒子她放棄了想要的生活回到皇宮,以至釀成了無數個悲劇。
魔教東征,葉鼎之的死,葉安世喪父失母,而最悲哀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我的……」易文君苦笑一聲。
蕭羽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隨後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他哈哈大笑了起來,「那還能怎麼想?我的好母妃,給我的父皇帶了一頂眾人皆知的綠帽子,還腆著臉回來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不光我這麼想,天下所有人都這麼想!」
「只有你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犧牲!」
「你每在我面前出現一次,我就會想起你給我帶來了多大的污點!」
認識易文君的人如謝宣之流會覺得她是個不好對付的女人。但作為她的兒子,蕭羽只覺得她愚蠢,蠢透了!
頂著紅杏出牆的名頭回宮,還不如直接死在外面來得好。
蕭羽每說一句,洛青陽身上的怒氣就漲一分,九歌劍鳴不止,師妹今天之前還在想方設法說服他來救蕭羽出天啟,可現在他只想一劍砍了這個逆子!
他怎麼敢!
「吵死了。」秦箏小臉一皺,拎起裙子就在蕭羽身上踹了一腳。
她不耐煩在這裡聽母子關係破碎的橋段,她板著臉仰頭問易文君:「蕭羽的根已經壞了,你就算現在想彌補也來不及,放他出去只會做更多的壞事,他做的壞事那麼多,想殺他的人更多,你確定還要救他出去?」
易文君疲憊地合上了眼,推開洛青陽的攙扶自己站穩了身體,「羽兒。」
蕭羽只是頗為嘲諷地勾了勾唇,冷笑一聲。
「我當初回來,是想帶你一起走的……」易文君心口傳來一抽一抽地疼痛,她放心不下這個孤零零待在宮裡的兒子。所以打算回天啟將蕭羽一併帶走,可那時的蕭羽已經習慣了皇宮的生活,不願意離開。
看著蕭羽那滿是諷刺的目光,易文君後面的話沒再說下去,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她囁嚅著唇,好不容易穩住顫抖的唇,「既如此,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
她看著這個兒子,哀莫大於心死,抿起唇轉身就要離去,腳下卻一個踉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洛青陽一個打橫將她抱起,他眸色冰冷地看了眼蕭羽,「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義子,我也不會再管你。」
正院的屋頂破了,禁軍在蕭瑟的授意下給蕭羽換了一間院子,看著那個像犯人一樣捆著鎖鏈從他們面前走過的男子,笑容從冷嘲到陰鷙,給人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秦箏挨在蕭瑟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袖,「你確定宣妃這樣就不會再管他了?」
蕭瑟牽著她的手目送著那道日漸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院牆內,高昂的頭顱始終貫徹著他的桀驁和不羈,這輩子想看到那個人低頭認錯,大概是不可能的事吧。
蕭瑟沒有直接回答秦箏的問題,「接下去雷無桀和大師兄會來盯著赤王府,天啟城的其他事就交給皇叔和二哥,百曉堂會幫他們繼續搜索瑾宣的下落,我們明天就出城南下。若依和千落帶著人去攔截洛城軍,我們先去接應她們,然後挾著洛城軍去南訣。」
秦箏摸了摸自己的頭,「洛城軍會乖乖聽話?」
蕭瑟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揉了揉她乖順的腦袋,「先禮後兵,洛城軍是上將軍程洛英的部下。若依可以先和他講道理,如果對方不聽,那就打。
她是葉嘯鷹的女兒,帶兵打仗不遜男兒。說不定等我們趕到,她已經把問題解決了。」
「若依姐姐之前還抱怨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顯得她很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