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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燃起的時候蕭瑟聽到熟悉的聲音,那一瞬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抬頭就見一道俏麗的身影如飛燕般朝他撲來,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將從天而降的小姑娘抱了個滿懷。
「噫,好臭!」秦箏的眉頭頓時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蕭瑟想起她曾經被噁心得上吐下瀉,連忙交代了旁人幾句將她帶離了現場,「你怎麼出宮了?」
「哦,這個。」秦箏晃了晃手裡用布包著的捲軸,「陛下讓我拿著來找你。」
布封隨著搖晃的動作掉出了一角,露出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蕭瑟一愣,周圍一圈人也愣住了。
這好像是那什麼。
華錦帶著沐春風和一干太醫花了五天五夜清理石室內的蠱蟲,蠱蟲清理乾淨以後士兵們才敢放心進入石室將裡頭的屍體拖出來。
蘭月侯一手抱著累得直接暈過去的華錦走出石室,面前的屍堆已經被潑上了油熊熊燃燒了起來,空氣里滿是難聞的腥臭味和焦糊味,他擰了擰眉,快步走遠,正巧看到蕭瑟和秦箏,他問了和蕭瑟一樣的話,「你怎麼出宮了?」
「陛下讓我走的。」秦箏想了想,許是昏迷的時候餵下了那顆萬靈丹起了作用,「精神看起來還好。」
蘭月侯緊接著就看到了她手裡的龍封捲軸,臉色微微一變,「皇兄給的?」
秦箏點頭。
蕭瑟將布封蓋好壓了下去,「放好。」
「噢。」秦箏的道袍都是窄袖,沒有袖兜,便雙手一攏,將捲軸抱在懷裡。
蘭月侯長長地舒了口氣,「既然皇兄給了龍封捲軸,那這些事情就快結束了吧。」
「快了。」蕭瑟看向赤王府的深處,那裡關著被奪去赤王封號的蕭羽,雙手雙腳都戴了枷鎖,最大的活動範圍不超出他的房門,不出意外的話,他一生都走不出那扇門。
永安王妃從宮中帶出龍封捲軸的消息就像插上翅膀一樣飛遍了全城,文武百官只要長了腦子的都想的明白北離下一任帝王是誰。一時間,曾經站過隊的朝臣以及那份協助琅琊軍進京的名單上的權貴們都格外不安了起來。
新帝登基,會怎麼對他們?
白王府,蕭崇仍舊站在那一片屋檐下,靜默不語,他的謀士凌邵翰同樣站在他的後方,這次沒再言語。
顏戰天從門外走來,「崇兒,你若是現在跟我一起離開……」
「師父放心。」蕭崇垂了垂眼,「如果那個人是蕭楚河,只要不做過分的事,他不會轉過頭來對兄弟動刀的。」
厚顏無賴是他,光明磊落也是他。
他和蕭羽一樣不可一世,桀驁不馴,但他比蕭羽更坦蕩。
「輸給他,心服口服。」蕭崇緩緩嘆了口氣。
赤王府里燃起的黑煙燒了整整三天,令人作嘔的味道飄了半個天啟,蕭瑟靠在浴桶里看著隔了一扇屏風在外面搗鼓什麼東西的秦箏,懶懶地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兒小姑娘走進來,手裡抱了一簍鮮紅的花瓣,她看了眼浴桶里閉目養神的男子,視線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掃了一眼,臉頰不自覺地紅了紅。然後兜頭就將滿滿一簍帶著香氣的新鮮花瓣倒了進去。
厚厚的一層花瓣浮在水面上,蹭在他皮膚上有些癢,蕭瑟輕咳了一聲,「阿箏,太多了。」
秦箏雙手搭在浴桶邊沿,看著自家的美男子,「我聽說薑絲去腥,要不要給你來點?」
蕭瑟:……
他好笑地看著秦箏把袖子全部捲起來一副要幹活的小婢女似的,「那你是不是還要在下面再架一捆柴點上火?」
「我是要把你洗乾淨又不是要煮了你。」小姑娘翻了他一個白眼,低頭又掏出一個小瓶子撥開重重疊疊的花瓣把裡面的東西倒進去,順帶著攪了攪水,「這是我從蕊姐姐那裡要來的香露,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味我就挑了我喜歡的……嗷!你怎麼洗澡不穿褲子!」
秦箏的眼睛不小心瞥到了什麼立刻瞪圓了,她立刻三下兩下把推開的花瓣鋪回去,兩隻耳朵火燒似的紅了起來,杏眸圓睜瞪著蕭瑟,「你你你……」
蕭瑟摸了摸鼻子掩飾尷尬,沒有侍女小廝,他洗澡為什麼要穿褲子?
小姑娘嫌他在赤王府那麼多天被醃入味了,不讓他進門更不讓他上床,一轉身就把他塞進浴桶里擼起袖子要親自給他搓澡。
這種從天而降的餡餅,他可得接住了。
「壞東西。」小姑娘哼了一聲,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蕭瑟看出她的心思,忽然起身靠到秦箏站著的那邊,捉住就要往身後藏的小手,微笑道:「阿箏,說好幫我搓澡的。」
秦箏猝不及防對上那張含笑的俊臉,狹長的眼眸里勾攬了深邃的星辰,濕了一半的頭髮滴滴答答地淋著水,隨著他微微探出浴桶的上身灑在浴桶外的地上,水珠頓時從她鞋尖滲了進來。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卻被蕭瑟捉著手腕拽了回來,她硬著頭皮嗔道:「好好洗澡,不許使壞。」
蕭瑟但笑不語,墨玉般的髮絲貼在他精瘦的胸膛和後背上,幾片被打濕的花瓣恰到好處地沾在凹陷的肌肉紋理之間,秦箏不自覺瞄了一眼,腦海里不知怎麼就蹦出『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這八個大字。
她還記得說這句話的師兄當時正躺在坐忘峰的山頂上,一邊偷喝著山下打來的酒一邊跟她胡言亂語:「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