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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被震飛的劍斜斜插在地上的角度不同,那柄劍更像是被人直插入地,離它最近的,是一襲青衫的蕭瑟。
所以,這結果究竟如何?
知道答案的只有本人。
蕭瑟環著秦箏讓她靠得更近一些,掌心貼著她的後背緩緩輸送著自己的內力,狹長的眼眸微眯,視線穿過人群看向那邊孤零零坐著的洛青陽,「洛先生受的傷不淺,怕是沒有三五日難以恢復,還打嗎?」
第118章 放她走
▍她可以走,但孤的兒子,得留在天啟。
那股懶洋洋的語氣中暗藏著一股銳利鋒芒,似乎只要洛青陽當場應下,他就會立刻伸手取他性命。
洛青陽看著秦箏,眸色晦暗不清,他沒有說話,最後閉上了眼睛,就那麼盤腿坐在滂沱的雨中。
蕭瑟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打橫抱起秦箏,對其他人道:「走,回家。」
一行人急匆匆地回了永安王府,徐管家忙前忙後地招呼下人準備熱水和薑湯,沐春風給秦箏把了脈,不由擰了擰眉,「師父這幾日不能再動內力了,之前在蓬萊島上經脈受損落下了病根,今次強行催動了過多的真氣,不好好養著會舊傷復發的。」
蕭瑟拿來了秦箏之前經常背著的藥包,「去看看雷無桀吧,你師父這裡有我。」
沐春風點點頭,起身去了另一個房間裡看雷無桀。
房門一關,蕭瑟在床邊坐下,小姑娘懨懨地靠到他身上,「痛。」
「怎麼不用你的鎮山河了?」蕭瑟一邊在藥包里翻找著合適的丹藥一邊問道。
秦箏一癟嘴,「我是跟人正兒八經比劍,又不是啥也不管一通暴揍,用鎮山河太作弊了。」
一根指頭不輕不重地戳上她的肋骨,小姑娘頓時嗷了一聲,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你生氣啦?」
蕭瑟挑了挑眉,不答。他揀出一瓶玉色的小瓷瓶,秦箏瞅了瞅,一縮脖子乖乖張開了嘴,等著他喂,這讓他有心跟她說教幾句的念頭都煙消雲散了。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撥了一顆丹藥餵進她嘴裡,「以洛青陽現在的水準隨時都有可能入神遊玄境。若今日他用的是禮魂不是國殤,你又讓他使出完整的一劍,就算是我也不敢硬接。」
洛青陽沒來天啟之前,秦箏明里暗裡的戰書便放了幾回。即便他未曾離開慕涼城,風聲也會傳進他耳朵。更何況他一路北上,越靠近天啟就知道的越多。
秦箏和洛青陽之間遲早會有一戰,只是蕭瑟沒想到洛青陽的國殤劍法劍勢會如此之盛,可與天道之劍相比。
秦箏揉了揉現在還在發麻的手腕,「他如果傷得比我重,會放棄嗎?」
「不會。」蕭瑟想也不想便否認了,「他好不容易練成了淒涼劍,還沒見到他想見的人,還沒做成他最想做的事,他是不會罷休的。」
是夜,北離皇宮門口,一隊禁軍在白天被激戰損壞的宮牆邊搬運著塌落的磚石,宮門前那條已經淪為一片開闊空地的長街上,一個孤身寂寥的人影盤膝坐在地上。
他坐在那裡很久了,街上的冷意在他身上結起了一層薄薄的霜,他的臉色蒼白,仿佛已經死去一般。
一道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出現在不起眼的廢墟一角,用著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傷得不輕。」
洛青陽閉目不語。
「宣妃現在就在永安王府,你想殺進去,必須得打敗那兩個人,否則什麼都做不成。」
「小心永安王,他去過天下第一樓,如今至少是半步神遊,那個小王妃始終在幫他出頭,他在背後韜光養晦,沒人知道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境界,他很危險。」
洛青陽眼皮微微一動,九歌在旁邊嗡嗡作響。
黑影聽到了那聲劍鳴,上下嘴唇合攏,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連路過的禁軍都不曾發現那裡曾經有過人。
孤劍仙問劍天啟的第一日在跌宕起伏中度過,第二日茶樓酒肆里議論的全是昨日發生的幾場比試,一傳十十傳百,說得惟妙惟肖,仿佛親眼見到了一般。
宮門口,那一襲灰袍仍舊盤坐著,一動不動,如同雕塑。禁軍遠遠地圍著他,仍舊不敢上前。
永安王府里,蕭瑟聽完徐管家的回稟之後微微點了點頭,端著藥轉身進了臥房,只見床帳迅速一垂,一縷青絲卻還昭然若揭地露在外面。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過去掀起床簾掛到簾勾上,餘光瞥見小姑娘裝模作樣地閉著眼睛在睡覺,頓時一陣好笑,「別裝了,起來喝藥。」
秦箏微微掙開一絲眼縫瞅了他一眼,見他在床沿坐下慢慢吹著藥湯,連忙一咕嚕爬起來,起身的時候牽扯到了傷處,下意識嘶了一聲。
蕭瑟見她痛得齜牙咧嘴,忍不住嘆了口氣,將藥碗擱在床頭的方几上,「哪兒疼?」
小姑娘苦著臉,「胸口疼。」
他看了一眼,連人帶被子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拇指沿著她胸前的肋骨不輕不重地揉著,「怕痛還亂動。」
痛苦痛苦,痛和苦,秦箏兩個都怕,沐春風在藥方里不知加了什麼東西,苦得她靈魂出竅了三分,整張小臉都扭曲了。
蕭瑟環著喝完藥出了一身冷汗的她,輕輕撫著她繃緊的脊背,「當初答應掌教真人不再讓你受傷,是我失約了。」
秦箏小臉一皺,「這個不算,不能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