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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倒是有點不同,他想著那個被蕭瑟堂而皇之護在懷裡的紅衣小丫頭,「這小馬駒長大了,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了,皇兄知道了,應該會高興吧。」
沖在最前的夜北馬上,秦箏從布兜里摸出一顆聚氣散塞進蕭瑟嘴裡,「還好吧?」
「嗯。」蕭瑟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擔心,「我們很快就回家了。」
回家。
她看著前面的延綿不絕的官道,這條路的盡頭是天啟,是北離的皇城,是蕭瑟的故鄉,那個他用蕭楚河的名字長大的地方。
疾行百里,前方終於出現一座城的影子,那是一座巨大的城池,比她至今為止看到過的所有城池都要大,它像個龐然大物俯臥在平原上,撲面而來的威勢令人心驚。
身後,地面的顫動帶起塵煙滾滾,一千虎賁之後似乎還有更多,更兇猛的軍隊,「蕭瑟,後面……」
「我知道。」蕭瑟看著越來越鮮明的城門,血脈里某種東西在咆哮,他的胸腔里翻滾著熱氣,連他的呼吸都開始變得灼燙起來。就算是從天而降的鵝毛大雪也無法冷卻。
秦箏在驟然變化的氣息里緊張地揪了揪馬鬃,夜北馬立刻甩開蹄子瘋狂地朝城門奔去,他們終於奔到城樓下,勒馬而立,城門上寫著兩個巨大的字。
天啟。
「我回來了。」她聽到身後的人輕聲說道。
落雪寂靜。
蕭瑟忽然拔出了長棍,全身真氣隨之盪起,「我回來了!」
他們身後,千軍萬馬奔襲而來,舉劍同吼。
一直未曾出鞘的玄鶴唳天猛地躥出劍鞘,幽熒藍火引出風雷之聲,數不清的鶴唳衝著緊閉的城門而去。
秦箏瞪大了眼,連忙揮手召回長劍,蕭瑟現在的氣勢太過駭人,嬌小的身子下意識地抖了抖,一隻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天啟城門豁然大開,夜北馬長嘶一聲沖了進去。
「阿箏,睜大眼睛看。」
寬闊得可令八匹駿馬並駕齊驅的的大街,鱗次櫛比的酒樓茶肆,秦箏見過的雪月城也是這般熱鬧。但是這裡不一樣,這裡除了熱鬧,還有豪華。
沿街飄蕩的簾幔,鑲金嵌玉的招牌,華美艷麗的燈籠,她一處一處看過去,雕樓小築、天下軒、毓秀坊、千金台、邀月樓……
她還看到了皇宮,朱紅的城牆如同一團火綿延不絕,明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得她眼睛疼。
蕭瑟縱馬踏遍了城中繁華之處,「阿箏,你說你生在戰亂,看不到盛世,我給不了你一座長安,但我可以給你一座天啟。」
剛從迷了眼的景象中還過魂來的秦箏懵了,他在說什麼?
她忽然被人掰了過來側坐在馬鞍上,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個鮮衣怒馬的男子,他的身上有說不出的少年豪情。
「阿箏,等你長大,嫁給我好不好?」
是了,這是永安王,蕭楚河。
秦箏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轉動著眼珠讓自己回神,「你胡說八道什麼,聽不懂。」
蕭瑟看著裝傻充楞的小丫頭,笑了,就像正午的驕陽,炫目耀眼。
他俯身吻住那雙殷紅的唇,抵上她口中慌不擇路的小舌,纏綿輾轉,一點一點啃噬著她的呼吸,染上他的味道。
秦箏被他吻得全身發軟,一雙耳朵艷得和斗篷融為一體,腦海里壞東西狗東西顛來倒去地罵,罵到後面腦子都迷糊了,齒縫中溢出幾聲低吟,轉眼就被他吞了下去。
旁邊傳來幾聲重重的咳嗽,雷無桀捏著鼻子混在人堆里出聲,「差不多得了哈,天都要黑了。」
秦箏一聽這聲音雙腳頓時抻直了,她狠狠地掐了某人一把,拉起兜帽擋住腦袋扯緊斗篷上的系帶,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縮頭縮腦一副誰都不認識我的模樣。
蕭瑟好笑地看著她慫成一團,隨即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一行人,雷無桀,司空千落,還有一群白衣少年,都是在雪月城裡見過的。
「大師兄呢?」
「還沒到,不過他肯定會來的。」雷無桀笑道,「雪月城的大師兄,可靠程度天下皆知。許是路上耽擱了,我們再等等吧!」
秦箏偷偷撩起斗篷的一角,看向他們所在的地方,她這才發現旁邊有一座很大的宅子,門口的牌匾上寫著四個清楚的大字:雪落山莊。
她愣了一瞬,這不是……
她想第一次見到蕭瑟的地方,那個四處漏風落雪的雪落山莊和眼前這個相比差得也太遠了叭?
門口站著一個管家,管家兩邊各自站著一排持刀的侍衛,個個面色冷峻。
不知道是不是秦箏的錯覺,那管家看著她笑得格外得慈祥。
她一想到剛剛蕭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
藏著兜帽里的耳朵燙得快要燒起來一般,她連忙扯扯帽子,把自己的頭嚴嚴實實地擋好,接下去的幾天她都不想見人了。
管家看著蕭瑟的視線掃過來,屈膝一跪,兩行淚水瞬間淌了下來,「公子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
「不苦,在外面住得也是雪落山莊。」蕭瑟從馬上躍下,扶起老管家,「徐老頭,受苦的是你吧。」
徐管家搖頭,正色道,「這天啟城,誰敢欺負我們?」
蕭瑟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笑道:「也對,誰敢欺負我們。」
他回過頭,看向慢吞吞挪下來的秦箏,有些好笑,「我給你們帶了個女主子回來。」